风灯璀璨映雨照雪,雨线如银丝,鹅雪若春絮。
月玦当阁而立,昏暗之中,掩瑜阁若珠宝乾坤,风灯摇曳成星,落入澈目与眸中寒星辉应相昭。
佑德略略斜目看向月玦,见月玦岿然不动凝目掩瑜,只当他是心中惊羡于眼前琉璃般的阁楼,躬着身子凑上前去笑语:“玦太子愣着作甚,快些随老奴进去罢!此便是掩瑜阁了,太子可还满意?”
月玦侧眸,借着执事太监手中宫灯,可见佑德面上深测笑意。
“此阁虽名为掩瑜,却如明珠出匣,宝玉现光,这其中,可是大有深意在。皇上赐玦居此处,亦可谓圣心难测。公公侍奉于圣前已久,可否提点一二?”
月玦言语清寒不带半丝温度,佑德闻言,笑意渐凝,最终没于皱纹满生的不尽沧桑。
“皇上只吩咐了老奴接玦太子入住掩瑜阁,至于皇上圣心,老奴也猜测不得。许是玦太子多心了,可能皇上只是念及此处离昭阳殿颇近,您与公主走动也方便着些。”
月玦颔首浅笑以应,自行拿过伞朝掩瑜阁而去。他信佑德没有妄言,秦昊此举确实令人难以捉摸。然往往看似荒唐之事,向来清明至极。
佑德见月玦当先一步前去,连忙挥手示意执灯太监上前引路,自己也接过伞,三步并作两步追了上去。
阁门轻开,月玦抬步进入正堂。
鹤出幽谷屏风,前设大紫檀雕螭长案,再前方堂中央摆有三尺来高仙鹤独立香炉,两侧四张楠木交椅,椅后设鹤嘴长脚宫灯,左右各四,将阁楼各处映照的温润生光。
佑德进入之后,将伞收了交与身后小太监手中,凑于月玦身前,“瞧瞧这般锦绣地毯,上面绣的仙鹤可当真如活的一样,老奴可都不舍得踩上一脚!这一水儿的物什儿老奴都已命人擦过不下十遍,太子看着可还满意?”
“公公费心了。”
“玦太子您可千万别和老奴客气!这正堂看完了,老奴再带您去二楼看看罢?”
佑德扬避尘一笑,尚未等月玦应下,便迈着步子踏上角落楠木小梯,“这阁上二层有两间房,一处设为画堂书斋,一处做了寝卧。老奴先带玦太子去书斋瞧瞧,可精致着呢!”
月玦谢过亦登上小梯,这处楼梯设置的甚是巧妙,梯身楠木而制,两侧扶栏皆雕青松白鹤,立于堂中看去,只当是处偌大木雕摆设,不仅不突兀,反多几分古朴雅气。
二人登梯而上左转,佑德轻推雕花黛门,一股檀香之气氤氲而来。
“玦太子请进,此便是您的书斋。”
月玦微颔首,迈入房中,入目便是他寻找已久的千道子的云游雨施。卷边紫檀小几,上摆文房四宝;几后一丢锦绣坐垫,几左侧三足长明宫灯,几右侧白瓷青釉卷缸,缸中卷卷皆轴。
斋中各式摆设应有尽有,摆放有序不失格局。环眼四周,处处见鹤。
“此阁不应唤作掩瑜。”
月玦略将斋中查看之时,佑德两目四处打量,生怕有纰漏之处,现下突闻月玦如此一句,稀疏眉头一皱,“不知玦太子何出此言啊?此阁不应叫掩瑜,又应叫什么?”
“囚鹤。”
“囚…囚鹤?”
不曾理会佑德满脸疑惑不解,月玦浅笑走向挂于香壁上的云游雨施图。幼年之时他曾苦寻此画,然寻到的皆是一眼便能看出破绽的赝品,不成想今日竟在此处见到真迹。
“佑德公公还有何事要交代吗?”
佑德尚于心中冥思苦想琢磨适才月玦所说囚鹤二字,现下月玦叫他,倒是没听进去。见佑德只顾眉头紧皱不言不语,月玦亦不恼,伸手将卷缸中书卷画轴随意取出一副,轻解束带,缓缓打开,果然,所绘乃鹤。
“玦太子…不知您适才所说囚鹤一言是何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