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过你便不必了,能应和上你的阳春白雪便好,如此我这琴也不算得下里巴人。”
月玦怔然看向她,未几笑了笑。秦楼安不知銮车为何突然停了,开了车门看去时,竟见不知不觉已到了西城门。再看现下日头虽然偏西却不见暮色,竟比她预料中回来得还要快些。
“臣雪子耽,奉皇上之命恭迎公主与大将军回城。”
雪子耽?
秦楼安皱了皱眉,已有金吾卫在銮车下方摆了踩凳,秦楼安看了眼月玦下了车,果见前方城门正中央,依旧一身紫纱紫紫的雪子耽拱手而立,手中还一道明晃晃的圣旨。且看他身后还一驾马车,想来父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雪子耽哪里是来迎接她和司马赋及的,分明是接月玦进宫的。
司马赋及翻身下马,并未与雪子耽有什么交谈,只是抱拳回礼简单意思了一下。
秦楼安上前,示意雪子耽无需多礼:“不过是去了趟尚安寺回城而已,又不是什么班师凯旋,父皇竟劳烦国师大人亲自出城相迎,本宫心里着实过意不去。”
“臣只是奉命行事。”
雪子耽淡淡回了她一句,没有任何的客套也没有任何的敷衍,他确实只是奉命行事。他一双紫瞳依旧干净的不着半点瑕疵,淡淡看了眼她与司马赋及后,问道:“玦太子何在?”
不愿再多说一句就要开始带人走了吗,秦楼安往身后翠凤銮车看了眼,又看向雪子耽,问道:“此次尚安寺一行,玦太子受了很重的伤,如今正在车中休息,不知国师大人找玦太子是为何事?”
“接他进宫领赏。”
雪子耽抬了抬手中圣旨,秦楼安知道他的意思是说这是父皇的命令,即使她是公主也违抗不得。
“此次母后凤体得安,玦太子确实功不可没,可如今天色不早,玦太子又有伤在身,不如便先让他随本宫回府养养身子,待改日本宫必定亲自带玦太子进宫领赏。如此,国师大人看来可好?”
雪子耽将手中圣旨打开,似是在确认父皇的意思,未几他将圣旨递给她,说道:“臣只是奉命行事,今日务必要将玦太子带进宫,此乃圣旨,公主可自行查看。”
“奉命行事奉命行事,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死心眼儿?公主的意思不过是晚去几天领赏,又不是抗旨不遵不去了,你就不能通融一下?现下月玦受伤在车中起不来,难道你要驼他进宫吗?”谢容受不了翻身下马过来说道。
“已为玦太子备下马车。”对于谢容的叫嚣雪子耽依旧淡淡,走近銮车道:“如果玦太子非要我背,也不是不可以。下来吧。”
车门打开,月玦看了眼雪子耽,将七弦琴递给他后下了车。秦楼安走过来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大概什么都不必说了,雪子耽自幼执拗,她说什么都不用。
“公主不必担心,如今我还有东西留在掩瑜阁,迟早都是要回去一趟。我说过,不会在宫中留住太久。”
最后一句,秦楼安知道他不仅是对她说的,也是对司马赋及和谢容说的。又与他简单说了几句话后,雪子耽道了声时辰不早便将他带走了。
月玦上了马车坐定后,雪子耽掀了车帘示意他往一侧靠一靠,而后一并坐进车中。
“还活着,不错。”
雪子耽抬手把了把月玦的脉,又说道:“虚弱是虚弱,养几天就好了,体内的恨无绝似乎也被压制了不少,因祸得福吗?”
“倒不是因祸得福,我能活着从尚安寺出来,可皆因国师大人高瞻远瞩。先是送药,又托谢容送扇,若非你亲口说要杀我,我都要将你视做贵人了。”
“是吗?”
雪子耽伸出手,月玦知道他是要玉骨扇,也未曾迟疑,从怀中将扇子取出后递到他手里,说道:“尽管知你非真心救我,然,还是多谢了。”
若非他的药与暂时送还他的玉骨扇,他与她都难脱身。
雪子耽不客气地收下,好似这本就是他的东西,月玦不过是完璧归赵一样。
“既然玦太子要致谢,那不如来点实际的,我要你的空口白话有何用?何况这样的话这几日里我听的太多了,已经不觉得新鲜。”
“实际的?”月玦看着他再次伸到他眼前的手笑了笑,“没想到国师大人初出祁雪山不过短短几日,就学得俗世这一套。不过可惜,我所有的钱财都归公主所管,如今两袖清风拿不出半个子儿来孝敬国师大人。”
“既然拿不出钱,那可以用其他东西交换,比如——真相。”
月玦一开始便知道雪子耽所图并非钱财,然他想要的真相,无论是何,他都不会告诉他。
看来,只能牺牲一下谢容的珍藏了。
“国师大人向来是聪明人,此时怎的糊涂了?你既然不知道真相,纵是我说的是假话你又如何分辨?”月玦将袖中的书稳稳放在雪子耽手中:“虽然我身上没有钱,然却有比钱更值钱的东西。此乃我珍藏之物,如今便送给国师大人了。”
雪子耽接下书,看了眼月玦后阅过书封将书翻开一页——栩栩如生的男女交合缠绵....
只一瞬,啪得一声雪子耽合掌将手中的春宫十二卷阖上。清澈如水晶般的紫瞳似裂开一道缝,流露出一缕被戏耍的愠怒。
“你...这是何意?”
见雪子耽攥着书看着他,月玦有些不解,道:“如今国师大人身居重职日理万机,玦无以相送,惟愿此书能在大人疲倦之时翻看片刻解解乏。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雪子耽眉头皱起:“此书,玦太子还是自己留着翻看解乏吧。”
方将书掷回月玦手中后,雪子耽又拿了回来,思及适才月玦说此乃是他珍藏,莫非是暗藏玄机?
“既是玦太子相送,那我便收下了。”
月玦眉峰蹙了蹙,雪子耽为何突然反复无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