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理解公公的心情,想公主如花似玉的年纪,竟遭人残忍毒杀,实乃可恨至极!如今皇上不在,本王一定替公主抓住凶手!讨回公道!”
代衡声色慷慨正义凛然,众臣无不高呼圣明。
片刻,代衡抬抬手,示意众人止声。
“公主乃是千金贵体,府中设有府卫保护,外人想要混进来谋害公主应是不可能。且公主素日的饮食起居又有专人服侍,若非极为亲近之人定也无机可趁!”
代衡说着,看向佑德身后的秦楼安,扫过一旁木江二人,最后一双虎目直直盯在了月玦身上。
“想来诸位大臣也都听说了,说咱们暻?公主,与东景质子月玦关系匪浅。更有传言,说二者早已暗中媾合...”
“所谓论人平生,都需盖棺而论,如今公主尚未入殓,王爷怎能如此败坏公主清誉?”
未曾想到月玦竟然敢打断他,代衡威慑朝堂多年所蓄养的气势瞬间狰狞而出,如无形无相的千军万马直直杀向月玦。
“谣言止于智者,如此不实之言骗骗无知的三岁小儿便也罢了,没想到竟连瑁王爷都信,着实令人闻之发笑。若有人连这等传言都信的话,那市井之中关于代小王爷草菅人命强霸人妻等流言蜚语,恐无人不信以为真了吧,诸位大臣?”
月玦横扫众臣,目光所及之处无人不颔首低头,纷纷喃喃没有,嚷嚷不敢。人人一颗心提到嗓子眼,生怕月玦惹瑁王生气,殃及池鱼祸及他们。
秦楼安早知月玦胆识过人,气势绝伦,连父皇与他对峙都曾落得下风。现在他只是站着,无需如代衡般端着身架,只微微俯眼,睥睨之处便是他眸底天下。
想到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偏偏肯对她笑得甜滋滋,甚至带着一丝傻气,秦楼安心底似乎有一颗埋藏已久的种子,破土而出,生根发芽。
“瑁王爷,看来您适才所说的传言,诸位大臣都不信呢。”
代衡早已怒极,却只冷冷笑笑。
“本王自然也不信堂堂西风公主看得上你这下贱质子。然空穴不来风,能有这样的传言定非毫无根据,怕是你月玦为了保命与富贵,攀龙附凤迷惑公主!堂堂男儿竟以色媚主,怪不得景宣帝逐你出月氏皇族。前几日在公主府门前,公主为了你将木江赶出府之事,可是众人亲眼所见!”
啪得一声,谢容拍了交椅扶手,身子已站起大半,却被谢荀与云别岫一左一右摁住,皆递眼色示意他不要出一时之气。
司马赋及隐在袖中的掌已紧纂成拳,然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亦冷目瞪向谢容。
最后在三人的劝诫下,谢容沉哼一声坐回椅中,月玦本就是人中龙凤,何需攀附!
见谢容坐回,秦楼安松了一口气。
虽然对于代衡如此侮辱月玦,她也要忍不住出声反驳,然现在当真不可被他刻意激怒失去理智。何况月玦根本不为所动,自岿然若千尺岱宗。
“所以瑁王爷说这些,到底是何意?”
适才谢容的动作代衡自然看的到,然现在他还没功夫教训他,便将威胁的目光重又转向月玦。
“先前本王已经说了,能给公主下毒的人,必定与公主极为亲近。而你月玦,不仅能常伴公主身侧,还精通医术,对如何用毒自然也十分了解。如此你既有机会又有手段,且还是敌国送来的质子,所以本王的意思是说,是你月玦下毒谋害公主!”
“放屁!”谢容忍不住低声轻呸。
月玦看了眼谢容,又转向代衡。
“如果王爷这么说,那我确实有杀害公主的嫌疑。不过王爷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我为何要杀害公主?机会,手段,我确实都有,然适才王爷也说了我月玦攀龙附凤,为活命为富贵,我自然是抱紧公主的大腿不肯放松。如此我希望公主长命百岁还来不及,又怎会下毒杀她?”
没想到竟被自己的话反噎一口,代衡虎须微动一时不语,看的出来他恨不得将眼前人撕碎。
一时花厅里人人噤声格外煎熬,许多大臣已后悔来凑这个热闹。佑德见情形僵住,眼珠微转,觉得自己也该为月玦说句话了。
“瑁王爷,请容老奴插句话儿,先前玦太子住在宫里时曾几次救过皇后娘娘,在尚安寺中对公主也有救命之恩。若玦太子当真想害公主,大可不必相救啊!这毒害公主的凶手,定另有其人!”
“佑德公公,这断案的事可得讲究真凭实据,可不能仅仅因为他以前对公主有恩,就认为他现在对公主无害。何况先前他那么做,极有可能就是为了赢得公主的信任,好今日有机可乘。”
“哦,原来瑁王爷还知道断案要讲究真凭实据,玦还以为,我是否谋害公主仅凭王爷一句话就能断定呢。正好,今日司马大将军,国师大人,佑德公公以及诸位大臣与谢家两位公子都在,当着众人的面,王爷若真觉得是我毒害公主,那便拿出证据来,如此我也甘愿认罪。不然,玦可会怀疑王爷无凭无据随意诬陷我,是故意拉我定罪企图包庇真凶。”
刚放松一些的木江与木长泾双腿一软险些瘫倒,哆嗦着眼皮看向代衡,不能再等了啊!他们已经受不了了!
“哼,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若当真毒害公主,还怕本王找不出证据来吗?木江——”
“老..老奴在!老奴在!”
看着双膝跪地头垂到他脚边的人,代衡冷冷问:“你就是公主府先前的管家吧,速速去将府中所有人,一个不落的通通给本王叫来。”
木江早就等着这一刻了,当即砰的一声嗑了个头,“老奴这就去!”爬起身后,木江招呼了木长泾急急出了花厅。
“王爷这是寻人证吗?可如此还不够,怎么也得派人去我所住的祈慕院搜一搜,看看是否留下什么毒药,人证物证俱在,才好让我无话可说嘛。”
“哼,你若下毒谋害公主,何不早就将毒药等物处理了?又怎会蠢到藏在自己院子里等人去搜?依本王看,就不必多此一举了。”
“看来还是王爷圣明啊,不像京机厂的前任厂主冷剑鸣,从我房中搜出个匕首就说是我杀了尉迟将军,到最后还不是他自己故意嫁祸给我?由此可见王爷不仅圣明,还聪明,至少不会蠢到以如此拙劣的手段栽赃我。”
听着月玦违心的称赞,代衡眼角直抽,让冷剑鸣以匕首嫁祸月玦的主意是他想出来的,那岂不就是月玦口中所说的蠢?
气煞他也!
秦楼安偷偷看着月玦,满朝文武百官都不敢在代衡面前大声喘气,他竟然还敢对他阴阳怪气。不得不说,看代衡一脸吃瘪的样子她心里畅快极了,可惜父皇不在,否则定要拍手叫好了。
不多时,木江与木长泾便将府中所有人全部带到花厅前,包括换回女装的楚妖与柳惜颜。一时之间,不怎么宽敞的花厅被包围的水泄不通,代衡踱出花厅,众人纷纷跪拜参见。
听头顶传来一声冷冽的平身,众人又都爬起身,因柳惜颜腿脚不便,费了好些力气才强撑着木拐站起来,当她看到代衡身后那抹沾染了墨夜的青色衣衫时,她的心好像被猛猛锤了一下。
“温...温郎?”
柳惜颜不敢相信的轻启了嘴唇,声音却小的听不出,然代衡身后的温季同已感受到女子凝在他脸上的炽热目光,看去时顿时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