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幽崇二州毗邻西风,月扶沧若借兵给皇上,定从此二州调兵马入西风。”
秦楼安不解地紧皱着眉,“这又如何?”
“此次借兵既然是助皇上铲除代衡,自然是要以定西、安北二军配合皇上之师。若如此,当选一运筹帷幄之统帅奇才,方可协统两国联军。”
若东景借给她西风的兵马,与他父皇自己的兵马各自为营,无法统一调度协调,那确实是有害无益,更易让代衡从中寻到破绽。
一国不可有二主,一军自然不可有二帅。
如此说,倒确实需要一个运筹帷幄深谋远虑之人做统帅....想到此,秦楼安兀然抬头看向月玦:
“你所说的运筹帷幄之统帅奇才....”
秦楼安话还没说完,便见他笑着点头:“就是公主你,我的乖徒,运筹帷幄之统帅奇才。”
月玦声色笃定中隐隐带着得意之感,看她的眼神甚是欣慰。见他如此,秦楼安一颗紧皱的心顿时突突直跳。
“你在胡闹什么?怎会是我?”
准确来说,应该是怎么可能是她?
对于行军打仗排兵布阵,她是半路出家的半吊子,虽然这几天月玦教了她不少,可要真让她统率两国之师来抗击代衡,她还是没有什么把握。
且就算她有把握也有胆量,她父皇又怎么可能让她一个公主带兵打仗?
且此战关乎她秦氏天下生死存亡,根本不可能是她。
“如果不会是公主,这朝中还能有谁?”
月玦似是看透她心意一般适时地问一句,秦楼安亦正在考虑谁可堪当重任。朝中文武百官的身影在她脑海中一一闪过,又被她一一滤掉。
最后剩下的三人中,她又一一细想。
第一个人自然是司马赋及,虽然如今他远在西南,然若要将他召回,也不是来不及之事。
可是自从她怀疑他是司马青鸿或是萧亭的后人以后...他在她心里便没那么可靠了。
这最合适的一个,便就这么被滤掉了。
第二个人选便是如今掌管十五万中央禁军的洛军中侯,秦显。
此人与西风其他将领皆不一样,乃是出身于秦氏皇族,是她父皇同父同母之弟,亦是她的皇叔。
虽然她父皇忌讳皇室宗亲权大慑主,然对他这个时年三十的亲皇弟却是极为信任,年纪轻轻便被封为洛军中侯,掌管十五万中央禁军。
从血脉渊源上看,此人确实是最合适的,然从带兵打仗的本事上看,他却称不上运筹帷幄之人。
将两国联合之师交给一资质平庸之人,稍有失策,西风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如此说来,她的皇叔秦显也不是很合适。
第三个人那自然就是她的师兄,国师雪子耽。
这几日在战术推演中,她与雪子耽推演时,虽然不如与月玦推演时那般被杀的片甲不留,然亦能看得出来,雪子耽对于排兵布阵之道亦甚是精通。
可是对于众军来说,年纪轻轻且资历尚浅,又无甚政绩便一步登天的雪子耽又确实无甚威望,恐难以另两国之军信服。
且就算他以紫瞳之相使得众军肯听命于他,可雪子耽排兵布阵的战术,却从未上过真正的战场。
再逼真的推演也不是真正充满血腥气的沙场,纵是在推演中能时时处于不败之地,可真刀真枪打起来的时候,却又不见得能赢。
如此,雪子耽亦不是十分的合适。
将这三人一一想过之后,除却司马赋及这个她不敢轻用的,剩下的秦显与雪子耽,又有各自不合适之处。可不管怎么说,皆要比她合适一些。
秦楼安抬眼看向月玦,兀然间脑中一亮。
“公主莫要觉得我可做两军统帅。”见她盯着他两眼熠熠放光,月玦便猜到她想说什么。
“公主,东景兵马虽愿听命于我,然西风众军又如何能听一个质子的话?且皇上亦根本不可能让我作为统帅,何况如今我在皇上眼中已是死人。”
听他说到最后半句,那个“死”字兀然一下剜入她心里,瞬间便鲜血淋漓。
没想到如今,她竟然都听不得他死这种话了。
“那你又如何能觉得,我能统率两国之军?”
月玦展颜一笑,说道:“前几日我已命世南代我传信给定西大将军张世忠,要他率定西、安北二军听命于手持九龙攒珠玉印之人。”
原来虞世南是去传信了,秦楼安心里嘟囔一句,而后又听月玦说道:
“张世忠此人治军严整智谋过人,但却恃才无恐,甚少服人。他觉得不如他的人,纵然是他的顶头上将,他亦不会听命于他。”
秦楼安闻言眉心一跳,说道:“既然他甚少服人,你又如何能让他仅凭一封信便听命于我?”
“这便是这几日里我为何要让公主苦学兵法,张世忠此人甚喜与人战术推演,他之所以听命于我,亦是因五年前他与我进行了十次推演。”
“那结果呢,他胜少输多,便臣服于你了?”
“非也,他未曾赢过一场。”
未曾赢过一场...五年前,月玦应是才十四五岁的年纪,秦楼安震惊地,定定地看着眼前人。
“然他输了后却与我约定,五年之后再推演一次。不过上次我所展现给他的战术兵策,五年内他是参悟不透的,故他与我比斗,依旧是个输。”
月玦指了指她手中的玉印,笑道:“这次我让公主代我与他比斗,若赢了,他便听命于你。”
秦楼安有些懵懵然,不过听月玦的意思,虽然张世忠可以率领定西军入西风,可却不见得能让他出手相助,要在推演中赢了他才行。
可她能赢得了他吗?
西风众臣众将之中又有人能赢得了他吗?
若是这般,那能统率两国之军者,无论是谁,都要先在战术推演中赢了张世忠才行。
秦楼安紧抿了唇,沉思片刻后,她突然发现她与月玦兜兜转转说了这么多,她知道虞世南去了哪里,知道他为何将玉印交给她,也知道他为何教她兵法,可她却不知道——
“月玦,你会永远陪在我身边,对不对?”
她不敢问生死,只敢问永远。
“或许...我可以暂且回避一二。”
秦楼安兀然听到身后有人甚是难为情地说话,她回头,才发现原是雪子耽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