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矮处伸手可碰的木架上摆放的东西洁净整齐,可见是她父皇所藏之物。其他高处或者低处不顺手的地方,摆放的书籍皆落有一层纤尘。
难道这里是萧亭修建的收藏宝物的地方吗?
若真是这样,那这个大萧的亡国之君倒真是与谢白鹤挺般配的,二人竟都对收藏书籍等物有着不一般的执念,秘阁龙图阁尚不够,甚至还要在自己日常所居的朝龙殿中修建如此隐秘又宽敞的暗室。
秦楼安强忍着密密麻麻满眼洞孔的不适,将一排从外到里看过去,她发现这些单独的书洞上,竟然皆刻有方便寻找的数筹记号。
难怪当时仅凭她父皇一句话,佑德便能顺利找到血灵芝。
不过这也正印证了谢荀以代朝颜的命威胁她父皇交出血灵芝的用心,属实歹恶至极,至少在他的计划中,救月玦绝非他第一要做之事。
若是她父皇将血灵芝藏在这处暗室中,谢荀十之八九能想到也能找到,他若当真想救月玦,完全可以从这里拿走血灵芝交给他,为何又非要在除夕宫宴上险些将代衡当场逼反?
当然也可能是她现在对谢荀已经完全戒备,对他的所作所为亦难免往恶处想,或许当时他真的不知道血灵芝在朝龙殿的暗室中,毕竟她父皇应也会对暗室做一些修改,或许连谢荀也不知道。
无论真相如何,如今血灵芝的事已经彻底过去,再深究那些已无甚意义。
秦楼安一边再次告诫自己当心谢荀,一边拿起手边的一本书。
她倒要看看萧亭到底都藏了些什么经典。
略甩了甩书封上的灰尘后,拿蜡烛一照,她竟没发现书封上有书名。
是时间太久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了吗?
秦楼安翻开一页,鲜艳饱满的色彩顿时冲入眼帘,定眼一看,竟是衣衫不整男女交合缠绵的香艳画面…啪的一声书本掉在地上,秦楼安连退几步。
怎么会是类似于春宫十二卷的淫秽画册?
那醒目的色彩似是生了触角一样,紧紧扒在她脑海中,秦楼安面颊发烫连连摇头,像是要将那幕秽乱不堪的画面甩出去。
她随手拿的一本便是如此的难以入目,秦楼安不敢再随意翻看其他任何一本散发着纸墨香气的书卷,生怕再看到令她胆战心惊的东西。
略缓过神来后,她突然想起自进来她便被这蜂巢一般的藏物木架所吸引,紧接着便查看起木架上的东西,竟然一直将率先进来的雪子耽忘了。
秦楼安看向更深处的前方,此时雪子耽的一袭紫衣在暗室中已变成乌黑的墨色,只有他举着蜡烛照亮的胸前衣襟,还能隐隐看出原本的浅紫。
他离她有数步远,一手举着蜡烛,另一只手在木架的隔板中摩挲,他的动作自然而流畅,并拢的食中二指一抹而过,如同随手拈花。
看着他一遍遍地重复着这个动作,将几乎所有能摸的地方全部摸过,秦楼安心里泛起一抹极其不安的感觉,他这行径未免也太…诡异了。
“师兄…”
秦楼安一开口顿时惊住,她话未说完,便有无数道回声细细密密如潮如网地向她裹卷而来,刹那间便激起一阵嗡嗡耳鸣。
这地方真的会是萧亭与谢白鹤私下见面的地方吗,他们要如何交谈?
她父皇又当真会允许如此可怖诡异的暗室存在于朝龙殿中?
雪子耽听到声音回过头来,见她站在原地端着蜡烛,他没有半点脚步声地走过来,尽量压低声音说道:“此处有些奇怪,要尽快出去。”
秦楼安亦发现这处暗室与她先前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她同样压低声音回道:“好,现在就走。”
秦楼安转身,却大吃一惊地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们进来的密门已经不存在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楼安惊骇地转身看向雪子耽,见他一副了然模样,似乎他早已经发现出口不见了。她也在此时反应过来他先前诡异的动作是在做什么。
他是在找机关,在找打开暗室出口的机关。
“不用太过担心,佑德既然能从此处拿走血灵芝,便一定是能出去的,找找机关便是。”
雪子耽语气从容,秦楼安闻言比之担心,更多的是懊悔。
她真是愚蠢的可以啊,仅凭自己的估测便带着雪子耽冒险,进入丝毫不知底细的暗室,最后害得他与她自己一同被困在这里。
当初佑德也没说暗室的门会自己关啊?
所以暗室的门为什么会无声无息的自己闭阖?
秦楼安逐渐冷静下来,难道是有人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动了某处机关,将他们困在这里面?
“先莫要多想其他,如今我们手中的蜡烛就这么多,若是在蜡烛燃尽之前寻不到出口,再想出去就要困难的多。”
看了眼手中只剩一半的蜡烛,秦楼安点点头。
从发现暗室出口关闭到现在,雪子耽好像丝毫都不觉得担心与紧张,就算适才说到蜡烛燃尽,他亦只说要出去会困难的多,而并非死路一条。
他这般从容自信,是确有把握能找到出去的机关,还是只是给她些心理安慰让她不要害怕?
另外,他什么时候对机关术很了解了吗?
秦楼安亦学着他的模样在所有可能设置机关的地方仔细寻找,未几她在靠近原先暗室门的木架上发现了一处可疑的圆形凸起。
经过仔细查看后,她确定这处凸起的木栓并非钉死的,只是是不是开门的机关她就不敢断定了。
“摁下去。”
身后突然传来雪子耽的声音,秦楼安有些犹疑地说道:“你确定要摁下去?万一是什么害人的机关可如何是好?”
“那可就要看师妹你的运气了啊。”
雪子耽不合时宜地弯眼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