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儿臣不仅怀疑朝龙殿暗室是掩瑜阁暗道的出口,还怀疑父皇梦魇以及遇到鬼怪之事,皆是谢荀暗入父皇寝宫故意加害父皇。”
萧亭谢白鹤的鬼魂向他索命一事,一直是秦昊不能提及的忌讳。现在听秦楼安说是谢荀在装神弄鬼,且深思之下又觉极有可能,秦昊顿时暴怒。
“蒙恙,率领金吾卫给朕搜查暗室!”
见她父皇已不再将暗室之事藏着掖着,秦楼安请旨与蒙恙一同进去搜查。
因担心谢荀从掩瑜阁一边的入口逃窜,于是双管齐下派人到阁中看守。
谢荀若是当真藏在暗道中,金吾卫闯入必定会惊动他。秦楼安让众人在外等候,只与蒙恙一同备好蜡烛等物进入暗室。
可她进入的暗室,竟与昨天的完全不一样。
石门打开后,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个灯火通明古色古香的房间,虽有两排博古架,却非昨天她所看到的令人浑身不自在的蜂巢一般的书架。
秦楼安进入暗室中,除了一味纯正的龙涎香,亦没有昨天令她中毒的书墨陈旧气。博古架上摆放的东西亦不是蒙尘的书籍等物,全是她父皇之物。
如果不是她胳膊上因昨天在暗道中与人打斗留下的淤青,秦楼安简直怀疑她昨晚进入暗室,且身中情毒落入谢荀手里是她做的一场梦。
不过短短半日,这暗室竟然换了个天地?
秦楼安想起她昨晚发现的那处凸起木栓,亦是开启暗道的机关,可她将左右两个博古架仔仔细细地查看过后,却发现那处机关也消失不见了。
这简直太诡异了。
秦楼安感觉一股寒意在逐渐将她包围,她跑出暗室,命人将暗室关上再重新开启。
然再次进入后她看见的,还是那个光线通明的房间。
“父皇,朝龙殿中的暗室…是这般吗?”
秦楼安指着打开的石门,秦昊往里张望了眼后不解道:“自然是这般,你昨晚不是已经进去过了吗?难道有什么问题吗?”
有问题,简直太有问题了,她昨天进去的暗室与现在的暗室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两个。
难怪她父皇会允许朝龙殿中存在暗室,原是在她父皇看到的与她昨晚身处其中布满危机的暗室竟是完全不一样。
“安儿,你所说的暗道在何处?”
秦楼安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便将昨晚发生的事告诉她父皇,只是却将陪同她一同进去的人由月玦换成了雪子耽。
秦昊听完显然不信,他进入暗室查看一圈,说道:“简直荒谬,此暗室自我数年前发现便一直这般模样,何来你所说那般阴暗凶险?”
“父皇,儿臣适才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如果父皇不信,可召雪国师前来一问。”
听秦楼安言语如此坚定,且将雪子耽自搬出来作证,秦昊亦开始半信半疑:“那依安儿之见,现下该当如何?”
“朝龙殿的暗室必备定另有玄机,儿臣欲与国师大人再行细查。另外亦可从掩瑜阁的暗道入口开始搜寻,只是父皇暂时却还不能搬回殿中。”
秦昊闻言点点头:“既然如此,搜寻谢荀之事朕便全权交给你处理,遇紧急之事可便宜行事,无需事先禀告于朕。”
“多谢父皇。”
秦昊走后,秦楼安再次进入暗室中,她想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可能。
暗室除了石门这一边的墙壁,其他三面皆有机关所控可以翻转移动。在她现在看不到的另一面,便是那些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书洞木架。
只是如何才能让另一面翻转过来,以便找到进入暗道的入口?
虽然这只是她的猜想,可除了这个可能,她实在想不到其他办法,可以在短时之间将一处隐秘的暗室毫无声息地改造成另一副面孔。
虽然她这个猜想真正施用起来极其困难,可凭谢荀谢家的手段,令墙壁翻转倒也不无可能。
只可惜她对这些机关的了解实在不甚通透,若是月玦在的话…想起再次陷入昏迷的月玦,秦楼安心疼之余,更加迫切地想要抓到谢荀。
“有劳小将军率金吾卫驻守朝龙殿,尤其要看紧暗室。一旦发现异样,一定要及时到昭阳殿知会我。若我不在宫中,便去紫云宫告诉雪国师。”
“公主放心,臣一定昼夜不离看守在此!”
交待完蒙恙后,秦楼安又到掩瑜阁中,按照月玦先前所说打开床榻上的入口。
虽然现在是白天,然几乎是垂直向下的入口却漆黑一片看不到底,人在上面只觉有阴森森的寒气从里面往外冒。
难怪连月玦都不敢轻易从此处进入暗道,不用下去秦楼安便觉这是条危险至极的路。
命人将此处入口守好,一刻亦不能疏忽后,秦楼安出了掩瑜阁出宫回到自己府上。
城南大将军府中的暗室已经不安全,加之雪子耽怀疑谢荀在焚熏药雾的熏炉里做了手脚,她便与雪子耽一同将月玦带回她自己府邸上修养。
如今他体内恨无绝以及诸般千奇百怪的毒皆已清除的差不多,之所以昏迷不醒是因他受了很重的内伤,身体十分虚弱。
流光院她已命花影从紫菱宫调人前来一同在暗中保护,月玦有月瑾与虞世南照顾她亦放心。
秦楼安走进安置他的房间,见他竟已醒来,此刻正慵慵懒懒地依靠在床上,一手握着一剪红梅,另一只手拈着一朵置于鼻下轻轻嗅着。
“你…你醒啦?”
秦楼安喜出望外,忙跑过去坐在床边打量他。靠得越近,朱红的梅花便愈加衬得他面容如雪,二者比照下竟呈现出一种清绝靡艳到极致的感觉。
月玦睁开眼看向秦楼安,唇角漾开的笑意愈加明显。
“是啊,难不成公主觉我又要睡上一个月?”
一边说着,他清透的手指将他嗅过的梅花簪到秦楼安乌黑的鸦鬓。
“这倒不是我觉得…”
秦楼安抬手触了触簪花的发鬓,又把上他的手腕:“只是雪子耽说谢荀在熏炉里掺了致人昏睡的药物,加之你身受重伤,怎么也得昏迷一阵。”
月玦闻言竟然有些得意地轻哼一声。
“时隔数年谢荀与我正面交锋,却还是棋差一招啊。公主放心,我不过是假意昏迷,并不曾伤到要睡上一两个月的地步,调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假意昏迷?”
秦楼安不太相信,她很清楚他确实身受重伤。
“正是,若非我假意昏迷,又怎能引出与谢荀同谋之人,又怎能知晓他们的计划?”
只是他没想到的,与他有血脉亲缘,且他自幼照料的堂弟,竟真的狠心在背后捅他的刀。
察觉到月玦目光中隐隐流露出来的悲痛失望,秦楼安好像知道了他所说与谢荀同谋之人是谁。
“别太难过,你还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