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正是,风云际会,有能者夺天下之时。
代衡,秦昊,萧昱,不过都是月玦指尖棋子。
想到此,谢荀低低轻笑,声音凄然透着不甘。
他也是心思缜密之人,也是纵横捭阖的高手,可只因棋差月玦一招,他所有的忍辱负重,他所有的精心筹谋,十多年的心血付出,全部为他人做嫁衣。
这让他如何甘心?
胸腔里气血剧烈地翻涌着,腥红涌上咽喉,鲜血被他死死咬在嘴里。
这口血,这口气,他吐不出,也咽不下。
察觉到谢荀的异样,萧昱走到床前蹲下身,伸手想把他的脉,手掌却被谢荀紧紧抓住。
即使半蹲着也十分高大的身躯挡住月玦看来的视线,萧昱看见谢荀望着他的通红双眼中,不甘与两行热泪一同流露出眼眶。
此时谢荀苍白的面容,带着如同孩童面对努力争取来的玩具,却一把被另一人夺走的委屈。
他无助地看着他,紧紧地抓着他的手,像是无声地乞求他为他讨回公道,为他拿回本该属于他的东西。
西风所在的这片大地,确实本该属于他们。
萧昱反握住那只紧攥到颤抖的手,又抬起另一只手将其拢在掌心。
他用柔和的声音缓缓说道:“争权夺势不是你的本性,复国报仇亦并非你的本心。舅公曾说过,你是最像你祖父谢白鹤之人,如他一般高雅旷达,风流无匹。若非因我萧氏皇族后裔的身份,你本不该沉没在阴谋诡计之中,不该手染鲜血,还要违心说自己是无愧无悔的无良坏人。”
“萧昱……”
咬在口中的鲜血溢出唇角,和着缀在下颌的泪一同滴落,转眼又被生有薄茧的拇指揩去。
“你亦本该如无拘无束的鹤一般,以山水清音为伴,醒时看花醉时追月,纵情高歌无拘无束。你先前所言了却天下事,同醉南山幽一句若还算数,待除掉代衡颠破西风之后,你我便一同归隐山野,再不问这苍茫大地到底谁主沉浮,如此可好?”
目光朦胧中,谢荀看到的是萧昱寒冰融尽的面容,那么的温暖,那么的明媚。
慢慢地,他僵硬的身躯也像被融化一样慢慢放松下来,他叹一息似将什么释怀,想点头却又突然摇头。
“不好,你烧的饭那么难吃,我娇养惯了。”
萧昱闻言一愕,抬头看向已站到一边一块看戏的月玦与谢容,二人此时皆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这让他又无奈地转过头来。
看见谢荀隐在唇角的笑意时,他才发觉适才他不过是开玩笑,其实他心里已经同意了。
萧昱也浅浅一笑。
谢荀静默了一会,抬眼看向一旁的月玦。
“代衡若灭,西风若亡,即使大萧不复,也可勉强算我报仇雪恨。只是我不知道,玦太子要如何才能光明正大地,既要公主美人,又要夺取人家的天下据为己有?”
这是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