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霸业,无尽家财,所有的身后名,所有的身外物,都被谢荀轻轻一挥手弃之而不顾,他只要了一叶乌蓬,只带了两个人,就如鹤归空谷一般归隐山林,甘愿过闲云野鹤一样的闲散日子。
入世则翻云覆雨,出世则断得干干净净。
谢荀……她真的很佩服。
在秦楼安神游天外之时,月玦已将谢晏说服,谢家所有家业继托在她名下,原先谢荀的人继续各司其职没有丝毫变动。
如此一来相当于谢家除了换了个主人,其余一切如旧。
“我们回府吧。”
回府……秦楼安回过神来,自从她搬进皇宫又率兵出城打仗,算起来都有几个月都没有回她自己的公主府。如今她父皇母后也已不在宫里,也没什么再值得留恋,如今她确实是该回府了。
“可是,谢家的家业继承在我手里,这真的合适吗?我,我有些承受不起。”
秦楼安将手心里的信物托到月玦面前,是一枚成年男子拇指大小的珊瑚雕刻而成的印信,色如牛血,外表一层厚重圆润的包浆,或许是因谢荀随身带着的,不经意间会嗅到一味淡雅的檀香。
这么一个小小的物件,托在掌心无甚重量,却因底部篆刻的谢之卿几字又格外的沉重。
“他真心相托,公主也只需安心相受。其实谢荀如此做,亦是请我们帮他的忙。”
“帮他的忙?”
“正是。”
月玦淡淡笑了笑,看了眼身后的谢晏,说道:“诸如谢晏这些谢家管事,他们皆依附谢家庞大的家业,若谢家因无主而就此落败,他们无以为业尚可凭一技之能另寻出路,然数以万计赖以谢家生意过活做小本买卖的商贾百姓,却要就此失去生计无以糊口果腹。”
月玦说到这里就适可而止,看着她似是在等她自己想明白。
其实适才他说的道理并不难懂,整个谢家的家业就如庞大的河流水系,如果谢家落败了,就如河流上游之水断流,下游以及无数细小分支皆要干涸枯竭。所以说谢荀归隐,却又不忍见黎民百姓因他抽身离去而财破家散,故而才将家业托付给月玦,这样也算是帮他的忙,让他得以安心隐居。
“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
一问一答,不需要太多的言辞将问题讲述的多么清晰明了,秦楼安知道月玦能猜到她想问的是什么,月玦确实知她所想回答她的问题。
不得不说,也算帮谢荀忙的理由确实让秦楼安感到些许的轻松释怀,不过她可从来没有经商挣过钱,万一一不小心将谢家家底儿赔进去?
“公主不要瞎想了,你若当真能将谢家赔光,也算你的本事。”
脑门儿又被轻轻点了一下,秦楼安撇了撇嘴追着他出了白鹤楼。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啊,是不是看不起我?我告诉你,你可千万不要小瞧任何一个女子花钱败家的能力,只要我想花了,那钱可就如流水一样哗哗哗地一去不复返,到时候你哭都没地方哭去!”
“公主若想花,只管花,谢家的若不够,雪家还有。不过我要提醒公主,千万不要累着自己。”
“……过分!”
秦楼安气结无语,追上去抱上月玦的胳膊还不忘在他腰间拧了一下,不过他说得也没错,刚才她想了想,却完全想不起来她有什么东西格外想要。
要是为了花钱而想破脑袋,那她可真是这天下最好笑的大傻瓜。
二人一路有说有笑,又打又闹,秦楼安又问了好多个正经的不正经的问题,回到公主府时,那烫金大字的牌匾已被摘下,一块崭新的更为沉重庄严的金匾正在悬挂。
摄政王府。
明天,就是新皇登基,她也要成为摄政王。
冥冥之中,她感觉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变化,正在滚滚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