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晓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正被陈言默圈在怀里。
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勃颈上一阵酥痒,她的心却是一片冰凉。
那个梦境如此真实,陈言默冷漠的嘴脸刺痛了她的心。
最近,她想起了很多事情。
她接到陈言默的电话,到酒去接他,他却搬动助理的方向盘,撞到大腹便便的她。陈妮娜掐住她的脖子,要将她置于死地,事后他却选择了沉默以待。
有了之前的那些事情做铺垫,她丝毫不怀疑如今在睡梦中看见的那些片段的真实性。梦境或许会出现混乱,但是那些涌入脑海的记忆分明在告诉她,他并不是如她看到的这样爱她。
睡梦中的他容颜静好,如一头沉睡的狮子,外表温顺,一不心可能会将其看作乖巧温顺的猫。却忘了老虎即使是在打盹,他仍然是猛兽,哪里有温顺可言。
陈言默于她,就是一颗裹着糖衣的毒药,初尝的时候微甜,囫囵个吞下去,未觉苦涩,便觉得他便是那样表里如一的甜。毒发的时候,才知道原来穿肠毒药也可以是甜的,甜的让人心甘情愿赴死。
安晓素白纤细的手指一下下描摹着他的样貌,眼里的温柔带着一丝怨念,却又缱绻难舍。
陈言默原本只是想抱一抱安晓,可实在是太累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他睡得不沉,当那纤细的手指在脸上轻轻划过,立马就醒了。
醒来后并没有立马睁开眼睛。不想打破此刻的温馨。
耳边传来女人无奈的轻叹,“你这是给我下了什么蛊,即使被你伤的体无完肤肝,伤心到肠寸断,却仍然离不开你。”
怀里那具娇躯慢慢挪出去,身旁的床垫微微弹起,一阵窸窸窣窣之后,厕所里传来了你的声音。
陈言默起身走到窗前,望着渐浓的夜色,也在心里问自己:“她给自己下了什么蛊,让生性凉薄的他一面之后,就将她记了十几年。”
有些东西早就注定了。
陈言默叹了一口气,转身了书房。
书柜第二排第四个文件夹里放着一份财产赠予协议。
在安晓被陈妮娜害的失忆之后,陈言默儿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心。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做,又怎样伤害理的事情,他都无法将她放下。
失忆之后的安晓时常黏着他,让他体会到了平常夫妻之间的甜蜜。
然而越是甜蜜他越是担心,一旦她恢复了记忆,此刻的甜蜜就会变成穿肠的毒药,在今后一个难眠的夜晚,跳出来提醒着他,曾经那样美好爱情是怎样被他亲手摧残的。
最近,安晓想起的东西越来越多,对自己的态度也渐渐疏离。他表面上好似未觉,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背地里却悄悄找了医生,希望他能够继续抑制她的记忆。
他得到的结论是,如果继续用药安晓不仅会变成弱智,还会带来脑萎缩的副作用。随着用药增多,她的大脑会渐渐枯死,中枢神经坏死,最终的结果就是变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植物人。
陈言默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他的姑娘当是初见时的活泼开朗,脸上有着生动的表情,满腔热情,自以为聪明的开导着“害怕”的他。
那颗温柔善良的心,捂热了他,叫他知道了世间除了拼命学习和工作,还有甜蜜温馨的爱情。那样好的她,怎能变成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植物人?
既然无法阻止她恢复记忆,那就想办法在她恢复记忆之后,仍旧能够拴住她。
她的母亲在邮轮上失踪了好几年,生还的机会渺茫。父亲不仅娶了别人,还将她母亲的股份全部吞并,把她赶出家门。这个时候,她最需要的便是家庭的温暖。
爷爷要求带着俊彦离开,他难以拒绝。然而一想到安晓随时都可能恢复记忆,在他毫不察觉的情况下悄然离去。最终他拒绝了爷爷的要求,将俊彦留了下来。
他在赌,赌安晓放不下孩子。赌她会为家庭的温馨,放下心中的仇怨,放弃离开的念头。
陈言默抽出文件盒,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然后推门出去。
安晓洗完澡出来没有看见陈言默,以为他醒来后又出去了。刚刚脱掉浴袍准备换衣服,门就被推开了。
素白柔滑的肌肤暴露在空气,开门的人一时间愣住,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
原以为他已经出门,这才放心的在房间里换衣服,哪里想到他会忽然出现。
愣了片刻,安晓才忽然反应过来。尖叫一声,猛然跳到床上,用被子将自己紧紧裹起来。
“你,你出去。”事情太突然,吓得她话都不清楚了。
有些心情被她这样一搅和,反倒变得轻松起来。
陈言默轻轻牵着唇角,“躲什么躲,你身上哪个地方,我没见过?”一本正经的模样,让人看不出任何调笑的意味。
清润低沉的声音在耳边缓缓响起,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魔力,好听的让人心尖发软。任你铁石心肠还是万年冰山,都会被这声音击碎所有的防线,变成一汪春水。
安晓停下拉被子的手,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盯着他,也不话,只是看着,似乎看一眼少一眼。
陈言默被她这眼神看得心里发慌。
她这样子,分明是计划着逃离。他不许。
唇角的浅笑倏然收起,“先穿衣服!”声音里带着急迫。
安晓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指着床尾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