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时晏把桑栀送回桑家后,又独自离开,仿佛真是一名随叫随到的专职司机。
桑父和桑怀月见她平安归来,先是松了口气,然而下午那件事还是留下了不小的后遗症。
桑栀回来之前,桑父已经找人疏通过关系了。
他自认自己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睚眦必报才是他们商人刻在血液里的基因。
“哎哟,我们只只受苦了。”桑父的目光落在桑栀脖子上那一圈绷带上,心疼得不得了。
桑栀却蓦地想到了郁时晏说的那句话。
像项圈……?
“不苦。”桑栀掩下心底的想法,眉眼弯弯,眼角挂着笑意,“我打得很舒畅。”
桑父:“……”
但凡今天说这话的是桑怀月,恐怕就被打出家门了。
桑怀月:“……”
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本来父子俩是不满家里的掌上明珠被欺负,正要报复回去。
结果桑栀这话,倒显得她才是始作俑者了。
“只只想吃什么?叔去做晚饭……”说到这,桑父突然想起来被他扔到锅里的那本菜谱,双目瞪大,一个健步冲到厨房里。
徒留桑栀和桑怀月两个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桑怀月看了眼桑父的背影,觉得有些丢人,捂脸道:“我爸脑子有问题。”
桑栀:“……挺好的。”
那本菜谱最终是毁了,即使是当时厨师抢救了一下,还是为时已晚。
上面沾满了酱料,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文字。
晚饭是桑父随意做的家常小菜,饭桌上父子俩还像往常那样斗嘴吵闹。
桑栀今天原本是被勒令不能洗澡,怕碰到脖子上快好了的伤口。
她表面应下,然而回到房间的第一件事,就是拿上换洗衣服去浴室。
桑栀看着自己在镜子里映出的身影,花洒不断往浴缸里注入水,稀薄的雾气逐渐在浴室弥漫开来。
桑栀手指轻点在绷带上,眼里流露出纠结的神色。
这不是挺好看的吗?怎么到郁时晏的嘴里就成了狗戴的项圈。
桑栀有些不悦,并不怀疑自己的审美。
果然还是郁时晏那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镜面上逐渐覆盖上了一层水雾,像打了模糊的马赛克一样,几乎看不清人像。
桑栀面无表情时看着冷冰冰的,不怒自威说的大概就是她这种人。
她把脖子上的那圈绷带解了,随意在手腕上饶了一圈,又解下来。
然后看着食指根部的那块骨节,又转了转手腕,换了个角度。
那是她今天咬郁时晏的地方。
那人大概没有痛觉,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桑栀懒得再想,把长长的一串绷带团成球状,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
虽然没听桑父他们的话,但桑栀洗澡时还是刻意注意了一下,没怎么碰到伤口的位置。
等她洗完澡出来时,桑栀边擦头发边往床边走。
熄灭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下,显示郁时晏给她发了两条消息。
桑栀擦头发的手一顿,抿了抿唇,把消息点开来看。
郁时晏发了张手上伤口的照片。
冷白的手上印着一圈牙印,像绵延千里的雪地上冒出了两座青山,存在感极强。
破损的表面,间杂着几抹暗红。
郁时晏这人,心机绿茶得很。连拍伤口都特意找了角度,对了光线。
拍完之后,还把不满意的地方仔仔细细修改了一番。
一张伤口图,却被他拍得像艺术照一样。
然而桑栀并不知道郁时晏这些小心思,她以为郁时晏只是随手一拍,却好看得过分。
【郁时晏:疼。】
他在控诉桑栀。
然而屏幕对面的郁时晏并不如表现出来的那样,他相当慵懒得倚靠在床上,长腿微叠,借着灯光欣赏手上的牙印。
【桑栀:郁总怎么受伤了呀,严不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