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贤这一夜没有睡。
他时不时做梦,梦到在咖啡店门口,顾纭义正言辞:“狗眼看韧”
一会儿又梦到她拉他的手。
那些记忆,一帧帧全在他的脑子里,挥之不去,彻夜在他的梦里逡巡。
翌日,清晨四点多他就醒了。
他上了二楼,帮忙将储物间的货理好,忙碌了一早上。
负责后勤的主管看到了,递给了他一盒烟:“辛苦了,你做事手脚就是快。”
白贤默默接过了。
他不言语,开始用冷水冲澡。他以前是不太注意这些,在福利堂的时候,谁都是脏兮兮臭烘烘的,如今在洪门底层,更是如此。
可他突然爱干净了。
他在正月寒冷的空气里,用冷水把自己洗涤一遍,再涂抹上皂角。
衣裳还是那么破旧,短褂的边磨损了些。
等他洗好了澡,穿戴整齐,皓雪慢悠悠下楼了。
“今要去哪里?”皓雪突然问。
女饶敏锐,是不太讲道理的。
白贤:“盯梢。”
“这都三四个月了吧?”皓雪蹙眉,“还没有盯完?干嘛呀这是?”
“你问我?”白贤的声音毫无起伏,“又不是我下的令。”
罢,他转身走了。
皓雪心里很不舒服,她去问了几个人。这个舞厅都是洪门的,有人清楚白贤的动向。
“是大事,弄丢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哪怕有点蛛丝马迹也要盯着。”那人告诉皓雪。
皓雪这才放了心。
她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还以为那贱东西起了异心!死穷鬼,白吓我一跳。”
另一个和皓雪同等地位的歌女正好路过,听到了皓雪的话。
这位歌女年纪比皓雪大一点,就道:“你总是骂他做什么?他已经够好的了,你要是把他骂跑了,去哪里找这么好的?他既能干又老实本分。”
“他老实?”皓雪嗤之以鼻,“十四岁就敢『摸』上我的床,老实个屁!男人哪里靠得住?给他点好言好语,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就他这种下三滥,不配听好话。”
罢,她扭着细腰上楼了。
歌女看着她,无奈摇摇头,心想这女人真是有病。
福利堂里长大的,『性』格上多少有点缺陷,但像皓雪这么神经质的,还是不多见。
歌女到底也是风尘女。
皓雪在风尘里滚,只有把白贤的自尊心压到极低,她才有安全感,否则总担心他瞧不起她。
她打骂都能忍受,独独忍受不了轻视。
白贤换班的时候,顾纭正在出门。
今她仍是很有心事。
白贤好像又跟她不熟了,远远坠在她身后,不敢靠得太近。
顾纭上羚车,他就一路跑。
电车拐弯的时候,他看到顾纭一脸的凝重。
她还在担心昨晚的事。
到了报社,顾纭惴惴不安看了眼罗主笔的办公桌。
主笔应该有自己独立的办公室,可罗主笔爱热闹,受不了一个人关在房间里,所以他把桌子抬到了大办公室的后面。
只是,他的桌子有旁饶两倍大,且四周空间很足。
他还没有来。
顾纭看了一次,整理好了自己办公桌的东西,又看了一次。
突然,她听到身后有人问:“在找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