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重真还说:“长白山里的野人女真才这般吃相,泱泱大明儿女,堂堂华夏子女,莫不是连这些野人都比不过?不但血肉要煮熟了吃,便是水,也要煮开了喝。
你们知道我们在后金的奴隶市场看到啥了么?我们看到好多好多被关在笼子里的野人女真,要么不出恭,一出恭便是一坨又一坨的虫子,纠缠在一起,恶心至极。”
茹毛饮血的守军嘴里吃着美味,耳中听着令人作呕的教训,立刻便被唤起华夏民族的傲然正气,如学会刀耕火种的华夏祖先那般,从此以食生肉喝生水为耻。
大块吃肉,大口吃酒。
被冷落多年从而逐渐寒心的守军们,也都从中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当然,黄重真想了一想后,还是决定不提供酒了,让他们喝自己的低度浊酒。
毕竟,以这些酒鬼碗到酒干的架势,骤然喝道性烈如火的烧刀子白酒,很容易喝醉,而且美酒的数量很有限,便是人人一小碗都不够分。
黄重真觉得,还是将之敬献给马世龙比较好,姜镶也可以分他几壶。
说曹操曹操到,奔波了一晚的马世龙稍作休憩之后,便在亲卫的簇拥和姜镶很狗腿的陪同之下,来到乱糟糟的军营里慰问探望。
还毫不嫌弃地与衣衫破烂的兵丁一起吃肉,一起大笑,一起趁着酒意说荤段子,讨论女人的时候,守军心中成年累月叠加起来的对于上官以及朝廷的抱怨,顷刻之间便烟消云散了。
马世龙唯独就是不怎么喝酒,据说是因为类风湿关节炎,不太能够喝得。
也不知是真的,还是因为嫌弃酒太差,不过这样更好,能少一个争酒喝的人,毕竟酒肉朋友已经足够多了,酒和肉都快分不过来了。
在如此欢乐的氛围之中,黄重真带着关宁少年们指责这里不干净,指责那里太邋遢,就着实有些过分了。
好在他并非那类只知指手画脚之人,而是亲自带头,将马兰峪的军营收拾得干干净净,井井有条,看得姜镶一阵汗颜。
马世龙唤了他好多次都得不到回应,便疑惑地看向陪在一边的吴三桂。
这位养尊处优惯了的小少爷耸耸肩膀,道:“世伯随他去吧,这家伙有很强烈的洁癖。”
“何为洁癖?”
“便是不干净不整洁,便浑身难受,定要收拾妥当了,才会舒坦。”
“丘八汉子,向来如此,这又是何苦?”
“世伯有所不知,诸如清洗干净再吃饭,将军营收拾得一尘不染等规矩,虽然令人诟病,却着实有效。
刚开始的时候,我关宁军中也多有人抱怨。只是这小子不知给大帅灌了什么迷魂汤,严令必须如此,不如此便没有饭吃,还要加倍训练,便也只好咬牙坚持了。
然而令人惊奇的是,如此坚持一段时间之后,军中生病之人,诸如痢疾啊,肚子疼啊等现象,便连伤寒热病都减少了许多。
那家伙管这叫有效降低非战斗减员率。啥叫非战斗减员?顾名思义,就是不是在战场上死于敌人的刀剑,却因为这些病症而死了在军营之中。
之前这种人很多,确实叫人惋惜,毕竟都是辛辛苦苦拉起来的军力啊。更令袁帅祖将他们惊喜的是,士卒们无论是心态状态还是精神,都因此而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袁帅祖将的军令如山,世伯您是知晓的,但是即便是很苦很累,我军将士也从无一人抱怨,每日里只是重复着吃饱,穿暖,训练,睡觉。
如此生活,实与猪牛无异。可那家伙却说这叫备战后金的再一次进攻,还说什么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尤其是由他亲自训练的一营士卒,每天都被折磨得痛不欲生,却偏偏一个个都拽得跟个二五八万似的,且人人都以加入他的那一营,接受魔鬼训练为荣。
但凡是有了这一经历的将士,无论战力还是规矩,都会大幅度提升,其余将军也都有所效仿,但是效果却要打一些折扣,也不知这家伙究竟是怎么办到的,便是满桂满将军麾下那些桀骜的蒙古族人,都对之十分钦佩呢。”
马世龙闻言,若有所思点点头,旋又问道:“如此收拢军心之举,会否太过刻意?你家大帅和各营将军,就没有什么意见?”
吴三桂继续说道:“世伯有所不知,这小子狡猾就狡猾在此处,嘴上说的也并不见得有多少大义凛然,却从不贪恋军权。
但凡是完成了所谓的训练课程,便会发回各营将军的麾下,并且平日里除了见面打声招呼,便不会再有多哪怕一丝的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