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关宁加入关宁军后的第二个年,照例是在军营之中过的。
在袁崇焕的用心主持之下,这个年过得比上一个年更加简朴,也更加隆重。
虽然物质水平仍旧较低,但好歹不用被一碗迟到的腊八粥,便骗得热泪盈眶了,并且精神享受也提高了好几个层次。
历经过宁远之战并且豪取大捷的关宁将士们,无疑都变得更加精神饱满了。
天启七年,便在这种氛围之中,开启了崭新的序幕。
有感于此,重真暗叹,这或许就是袁崇焕的高明之处吧。
为了聚拢军心,他连老家都没有回。
而是在巡视关宁锦防线中每一座城池,每一个堡垒的过程之中,或鼓励打气,或讲些笑话或者荤段子,以抚慰将士们略显躁动的心。
并且,坚持与基层将士们同吃同住,充实忙碌而且艰苦地渡过了这个年关。
此举,让挤在这条狭长走廊之上挣扎求存的关宁人。
无论是负责守土的将士,还是专司屯田的军民,都感动肺腑,也将守住关宁的决心,深深地烙印在心底。
天启对此很满意,便连虎视眈眈盯着袁崇焕,最擅鸡蛋里挑骨头的阉派人士,也找不出任何毛病来。
毕竟天地君亲师,所谓忠孝忠孝,当忠孝不能两全之时,为君尽忠,便理所当然地排在了为亲尽孝的前边。
除非袁崇焕的老母亲去世,封建官僚制度才会充分发挥它的高明之处,让官员回家“丁忧”,以诠孝心。
期满之后,再回来继续为维护封建统治发光发热。
人都是爹生的妈养的,这一点便连主动让自己失去生育能力的自宫权阉都不能例外。
故而苛刻残忍如他,也不敢生出让袁崇焕非正常回家“丁忧”的想法来。
唯独让重真不满的是,袁崇焕巡营便巡营,却偏偏要带着自己,搞得好像自己堂堂一介守备,便如他的跟班儿亲信一样。
拜托,兄弟俺也很忙的好不。
老酒要酿制,白酒要蒸馏。
祖大寿满桂那些个老酒鬼,总觉得那些破落军户酿出来的老酒非但不够卫生,还极有可能掺着水。
否则怎么会一喝就上头,并且于醉酒之后头疼欲裂呢?
于是,便非重真亲酿的不喝,袁崇焕这个挑剔的斯文人,就更加不用说了。
太极要练,魔鬼训练要继续。
身为数万关宁军的武术总教头,以及战场搏杀技巧的总指导,既然归队了,那便想偷一天懒都不成。
黄重真每天从清晨开始,便充实而又忙碌着直到傍晚,吃一顿粗糙而又管饱的晚饭,与黄二狗在夕阳之下散散步,便已是难得的清闲了。
阿黄要遛也就算了,毕竟它是跟自己姓的,给它一顿饭吃,这只忠犬便会“汪汪”地管自己叫一声爸爸。
可是,为什么吴三桂也要屁颠屁颠的跟着自己呢?
骨头都是阿黄的,可没有多余的给他呀。
嗯,铁定是祖大寿给他的这个便宜外甥出的馊主意。
便连大黑马与枣红马都要雨露均沾,否则便要发脾气。
幸好晚上的时候它俩需要胡天黑地,又不需要有人在旁边观摩指导,这才让重真得以挨着周吉这个老战友保证睡眠。
每天临睡之前望望营房门口的二狗,重真每每都会生出人不如狗的念头来。
每天清晨醒来之时,便又会摸着它那柔顺的毛发,揉着硕大的脑袋。深情地说道:“还是俺的阿黄最好了,一饭之恩便足矣,不像某些禽兽不如的家伙,只管对俺索取无度。”
正在用柳枝刷牙的周吉,转过身来宠溺地看了重真一眼,对于他那与太极剑术一样已臻化境的指桑骂槐之功,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
唯独觉得,将袁帅祖将也一并囊括进去,毕竟不太好。
毕竟二人所拥有的这间单独营房,乃是二人不吝赏赐给重真的。
刘挺他们的则在隔壁,甘愿与麾下同甘同苦的重真,本来是拒绝的,周吉更是极其随缘,但拗不过袁祖二人的坚持,还拿出了将帅的权威来压迫他们就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