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桂这种但凡得志便要变作小人的家伙,照例是要去重真面前炫耀一番的,这次好不容易将他比了下去,当然更加不能放过这样的良机了。
周吉等人本就愤愤不平,见了他的自我夸耀,听了他那看似关切的冷嘲热讽,差点儿没将他拖进营房里爆锤一顿。
倒是重真一点都没所谓,哈哈一笑便一脚踹翻了那个得意洋洋的家伙。
“你作什么!老子可是堂堂大明都司,你比高了整整一个军衔呢!”吴三桂捂着剧痛的肚子,毒蛇一般盯着他,咬着牙齿恨恨地说道。
“别动!这是阿真与你家主子的事儿,你们都别动!”吴老三等家奴出于义务想要护主,周吉刘挺等人,当即挺身而出。
那既为自由之身,又为百战之士的威风,当即便将他们唬住了。
重真本人更是先用大拇指拨了一下鼻尖,用将食指竖在眼前轻轻晃了晃,扯着嘴角冷笑道:“都司?很了不起么?有种单挑啊!”
“你……”吴三桂又气又急又痛,白皙的俊脸立刻都快憋成猪肝色了。
他虽然自大,却也很有自知之明。
单挑,他是万万打不过有着“关宁王牌魔鬼总教头”之称的重真的。
群架?撇去周吉刘挺等中下层武将,朱梅左辅铁定是站在他那边的。
赵率教与他有着血战觉华的过命交情,满桂谁都不服,却只服他,因为这小子亲手纯酿的斯风老酒与同山烧,至今仍是与虎熊双煞其名的关宁双绝。
即将过气的袁崇焕?别提了!
祖大寿祖大乐祖大弼这些舅舅?基于以上种种原因,最多也就偷摸着给自己输送点儿武器弹药,至于明火执仗的站位,绝对是不干的!
因为于情于理,那都不符合这个比吴家还要庞大的辽东将门的利益。
“做人做事!无非利益二字!”
吴三桂突然有所明悟,竟在重真的挑衅,以及周吉等人的冷笑之中,自行爬了起来。
然后以一副唾面自干的欠揍表情,拍了拍屁屁上的灰尘,留下一句“走着瞧”的狠话,便冷笑着转身欲要离去。
“这小子,终究还是在‘冲冠一怒’这条路上,渐行渐远了!”黄重真看着他的背影,眼神极其深邃,语气前所未有的凝重,极为惋惜,也极为怒其不争。
“对付这样的人太简单了!吴三桂!”刀疤刘挺蓦然站了出来,怒吼了那个将要离去的家伙一声,便毅然持刀冲了上去。
“你做什么!”
“滚开!”
吴老三等人顿时大惊,想要阻拦,却哪里是刀疤刘挺那柄沉重大刀的一合之将?当即便被捂着发麻甚至爆裂的虎口暴退。
若非这名像极了大刀刘挺的悍卒手下留情了,下一刀便可砍到他们脖子上。
之所以没有砍上去,那是因为他的大刀,是留给吴三桂那根骄傲的长脖子的。
在吴老三等人的惊慌大呼之中,刘挺三十多斤重的厚背大刀,硬生生地在距离吴三桂堪堪扭过头来的喉结,仅余零点零一公分的地方,骤然停住了。
但那凌厉的刀风,却将吴三桂梳着汉家男子发髻的发梢,刮得往后狂舞。
那令人生寒的刀锋,更是让其浑身发冷,于刹那生出了“吾命休矣”的念头。
因此,刘挺的大刀虽然最终没有砍在吴三桂的脖子上,却也让之浑身疙起,心内狂喊,脑际乱吼:“不要杀某!不要杀某!”
并且那喉结之处本就凸起,再加上一层鸡皮疙瘩,瞬间便主动凑上了刘挺的刀锋,表皮瞬间告破,鲜血顿时渗了出来,浸染着刀锋。
“少爷!你死得……”吴老三等人尽皆悲呼,连接下来的台词都想好了。
刘挺却不耐烦地喝道:“吵什么吵!你家少爷死不了!”
“……”吴老三等吴氏家奴暗中彩排了无数遍的表演被生生打断,当真无语。
吴三桂还算俊朗的脸色,因为剧烈的惊恐而难看得吓人。
但他却硬是忍耐住了全身的惊慌,便连喉结都没有滚动一下,因为他很怕再有哪怕丝毫下意识的行为,那柄锋利的大砍刀,就会割断他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