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就是一柄剑么?剑身与剑鞘有啥好稀奇的。”
吴三桂依言观察了起来,稍顷之后便耸然一惊,连三十多斤重的厚厚战刀都能握住的手,竟差点儿连一柄轻盈的宝剑都握不住。
“额滴娘啊!这……这是……尚方宝剑啊!”吴三桂决定自己因为强烈的惊恐而说话结巴的样子,一定很丢人。
重真却笑眯眯地说道:“是的,正是尚方宝剑,世宗皇帝赐予胡宗宪大人的尚方宝剑,我师尊徐渭徐文长的尚方宝剑,也是我的尚方宝剑。”
吴三桂不愧为贪婪成性的少年枭雄,短暂的惊愣之后便已迅速冷静下来,眯着一双小眼睛温柔地轻抚着寒光闪闪的剑身,道:“多美的剑啊!”
重真嘴角带笑,目光炯炯地盯着他。
若他但凡有一丝用此剑伤害自己的冲动,那么重真便有一百种方式空手入白刃,何况他的背后还背着一把触手就可及的大铁剑呢。
吴三桂眼角的余光其实一直注意着重真的表情与动作呢,却最终都找不出丝毫的破绽。
于是,他便像是沉迷于财宝当中的吝啬鬼那样,瞬间回过神来,郝然说道:“啊?真是抱歉,我竟差点迷失了自我。”
他说着便猛的将宝剑还鞘,然后用双手捧着,无比虔诚地递还给重真,还信誓旦旦地说道:“若某真有跌入深渊的那一天,那么你就用这柄宝剑斩下某叛逆的头颅,某也心甘情愿。”
重真抽出宝剑唰唰唰地挽出几个剑花,旋又在吴三桂的眼花缭乱之中还剑入鞘,道:“我衷心希望这一天不要到来。因为我对袁帅说过,我的尚方宝剑但凡出鞘,便是我笑谈渴饮匈奴血的时候,唯独不伤害自己人。若是真有那么一天,便是我食言,便是我没有教导好你。”
“好吧。”吴三桂伸伸懒腰,望着夕阳逐渐沉没于山巅,便道,“忙碌而又充实的一天,又要结束了。你说宝剑出鞘便要饮匈奴血,那我们接下来去干吗?去往西去洗劫蒙古人,还是往东去偷袭女真人?”
“在接下来的数年之中,蒙古族若是不能成为大明的盟友,便会彻底地倒向后金,因此洗劫未来盟友这种事情,是万万不能做的。”
“那就去偷袭女真人?好叫他们知道,我关宁铁骑的厉害!”
“还未到我关宁铁骑纵横辽东,收复失地之时。我们还是老老实实地再打一次防守反击吧。”
“真的又可以打仗了?这次又是由谁挑起的?”
“可以说是建奴,也可以说是我们。”
“啥意思?”
“以我关宁军为诱饵,助攻登莱军,收复辽东半岛。”
吴三桂不忿道:“凭什么?为什么不是由我关宁军主攻?”
重真道:“因为我们绕不过去啊!”
吴三桂习惯性的如二狗一般歪着脑袋想了想道:“也是,若由我关宁陆军主攻,则必须要东渡辽河,如此一来便要直面辽阳济尔哈朗所部的威胁了。”
重真欣然道:“我很高兴你终于肯动脑子了。”
“为什么从你口中说出来的赞美之词,与我而言都是如此的具有羞辱性呢。”吴三桂既无语又恼怒,便极不服气地说道,“可我们不还是有觉华水师么?”
重真道:“觉华水师重伤初愈,还担当不起主攻辽东半岛的重任,从旁协助倒是必须的,在回到锦州之前,张盘金士麟已在赵将的主持之下,达成了共识。”
“尔等又背着我……”
吴三桂说到一半便觉得,重真的斜睨是那样充满着鄙夷,便只好说道:“好吧,确实是我主动放弃了这次机会,可你和刘挺那个狗东西,未免也太狠了吧。”
重真看得出来,吴三桂真的很渴望自己跟他道个歉,哪怕是拐弯抹角地服个软,让他有个台阶下也行。
然而重真深知若是首开向这小子低头的先河,便只会让他在以后的岁月当中,得寸进尺,对于他的成长是不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