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宝也是个有眼力见儿的,见状忙也偷偷跪在另一边。
吴三桂恼恨他破坏了自己的灵感,又转向他没好气道:“你又作甚?”
马宝一本正经道:“少爷,属下虽然来早了,却一直张望着少爷呐。”
“算你还有点儿良心!”
吴三桂轻哼一声,对于这个总是投自己所好,还偷偷带着自己通过马世龙的关系偷偷入关,把北方城池里的青楼都逛遍了的皮条客,又爱又恨。
重真似乎是总算想起了吴三桂,蓦然一拍脑门道:“看俺这记性,居然把小桂子给忘了,小桂子你还跪着作甚?俺不是早就赦免你的罪了么?快先起来吧!”
吴三桂几乎想要咆哮出声,他最恨别人叫他“小桂子”,跟个司礼监秉笔太监似的,偏偏重真最爱如此唤他,而且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
但与此同时,他心中又悄然松了一口气,因为这个绰号代表着的乃是与重真谍战后金、入关修行时的友谊,蓦然听见分外亲切。
这种矛盾的心理,大概也只有吴三桂这样的人杰才能拥有。
寻常之人极难办到,便连重真都只能说声:“佩服!佩服!”
吴三桂肺都要气炸了:“早先怎么不叫老子起身?”
但面儿之上,他却只能恭恭谨谨地表示感谢道:“属下多谢袁帅,多谢黄帅。”
“吃一堑长一智,看来这小子也并非朽木,多教育教育还是可堪一用的。”
重真听他总是把袁帅的名号放在前面,心中暗笑,面上却不耐烦地挥挥手道:“行了行了,快起来吧。”
“诺。”吴三桂一声领命,脚尖、膝盖、腰板一用力便想起身,然而昨天晚上消耗的能量实在是有点多,这一夜也不知道郎了多少次。总之刚才紧张之时倒还不觉得什么,此时心弦和身体同时一放松,便只觉得腰膝酸软。
堂堂关宁军骑营都司,居然有种“跪久了就再也站不起来了,站起来了也无法站直了”的错觉,这让他极为羞怒,然而挣扎了几下,居然还是无法站起身。
“扶我起来!”这句充满羞耻的话,吴三桂无论如何都无法说出口。
众目睽睽,饶是吴三桂皮糙肉厚,也羞得满面通红。
还是吴老三的忠心胜过了马宝的眼色,膝行上前托住他的胳膊,让他借力起身。吴三桂也算有良心,伸手反将吴老三给拉了起来。
虽然并不怎么用力,但以他的心高气傲,这样做已是极为难得了。
主仆二人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之中,显得腆着脸儿凑上来的马宝那么多余。可他也没有办法,马世龙那里已经回不去了,投入其他武将的麾下只会更受唾弃,吴三桂好歹还与自己意气相投,只要投其所好,终有所用。
点将台被吴三桂修得挺高,初衷是为了衬托他自个儿的威仪,却不想便宜了重真,让他这个始作俑者都不得不揉揉太阳穴抬头看向重真。
重真也打量着一晌贪欢后的他,四目交投,自有暗中隐在这目光之中。
稍顷,吴三桂心中暗叹,败下阵来,朝高台上的两位为帅者拱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