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真思忖着:“锦州重铸,大凌河堡重新耸立于辽西平原的西端。他自鸣得意,认为收复了沃土千里,却不知若无登辽战役的胜利,若无登莱军从旁牵制,若无毛文龙于侧后虎视,别说大凌河堡,便连锦州都是沦落到被围困的地步!”
“松锦一战,大明九边精锐尽失。曹变蛟、杨国柱等猛将悍然战死,王朴等苟且者得以偷生,吴三桂保存实力,这才拥有了开关延敌的资格……”
重真每念及此无不痛心疾首,双腿轻夹枣红马的腹部。
这匹来自辽东腹地的战马许久未能酣畅奔驰,长嘶一声,顿如旋风般奔出。
山海关城头,马世龙笑颜如花。
“您怎么来了?皇上不是叫您驻守蓟州,而将山海关让出来给袁崇焕,以坐实他关宁军统帅的身份么?”由雄壮威武的城门入关,重真飞身下马与下到城门口的马世龙来了一个大大的熊抱,分开之后相互捶打一拳,便斜睨着他问道。
重真觉得这家伙比袁崇焕那个书生真实多了。
马世龙也斜睨着他道:“你不是死了么?怎么又回辽东蹦跶来了?”
言外之意便是——关宁你来得,我就来不得?
重真大笑,旋又坏笑道:“要不要推一下?我看你的腰似乎不太好啊!”
马世龙连连点头道:“好呀好呀。”
言毕又上上下下打量起重真来。
重真佯怒道:“你这般看着老子作甚?”
马世龙全然不因他自称老子而生气,反而因为他的粗俗而更觉亲近,搓着手耸着肩嘿嘿笑道:“坊间有言,乃是信王殿下假借蝗虫的名义督师辽东……”
重真再次斜睨着他道:“于是你一碰面就假装腰不好来试探老子?”
马世龙腆着脸道:“主要还是老子怀念那种感觉嘛!”
重真忽然现出忧郁的神情轻叹道:“若是袁帅有您这般真实就好了!”
马世龙高大魁梧,搂住一米九多的重真毫不费力,边走边道:“你管那个没良心的家伙作甚?炮轰奴酋、血战觉华、谍战后金,哪一件不是你居功至伟?可他却仅为你谋了一个副总兵的职位,若换作老子,非把你推上总兵的高位不可!”
重真挣脱他的猪蹄咆哮道:“老子现在是天下兵马大元帅!”
“行行行,黄大元帅你好!老子马世龙唯你马首是瞻!老子的身体也都归你管,尤其是针推之时,你说啥就是啥,你说扎一针,老子绝不敢说扎两针!”
“你气虚两亏,心肾不交,筋脉淤堵并且硬紧,非多扎几针不可!”
“饶了老子吧您就……”
“好的。”
“您到底是北方人还是南方人?咋一点儿北腔都没有呢?”
“您那是向往住进京师的京腔,而不是北腔!”
马世龙仔细一想还真是那么回事儿,临进艾灸室之前,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室外,王朴与左良玉始终如标枪般行走站立,却始终都被忽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