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太阳渐上三竿时,在大地上尽情肆虐的黑风已然消退,徒留满地伤痕暴露在阳光下,展现它曾经历的苦难。
巴穆的队伍整顿齐全后,再一次与几位内境来客踏上了前往远方布尔珂,他们心中圣地的路程。
颜华庭这位实力通天的大高手,在队伍出发时便向陆阳子告辞,离开了人群,不过任谁都知道,他其实并没有走远,而是隐藏在暗中保护颜赐。
当然保护是一回事,按颜华庭自己所说,如今的他,是王廷的通缉犯,如果现身在人群的视线之中,哪怕是在北境,都很容易引起王廷的注意,倒时候面对王廷的缉拿,无论他是否能够逃脱,都不会是一件好事。
而颜赐,因为颜华庭这座大靠山的支撑,非但不用再继续拉车,反而大咧咧地将那苏图赶走,自己坐上了牛车,罗嫣嫌弃,抓着祁奇抢了匹大马,两人共骑,在草原上策马扬鞭,倒别有一番情深意浓。
陆阳子又一次喝得醉醺醺的,看见牛车上有空当,一骨碌爬了上去躺下,把有了靠山,正洋洋得意的少年挤到一旁。
不过此刻的祁奇,却无心欣赏眼前的情深,身后的佳人,双手捧着脖颈处的三地大幽法珠,双眼死死地盯着,愁眉苦脸,一脸的生无可恋。
“你在看什么?”罗嫣坐在他身后,双手从他腰间穿过,抓住缰绳,似有意若无意地将他抱住,身子紧紧相贴,看上去无比地亲昵。
只是这一路走来,她发现这个和自己姿势暧昧的少年,在自己似有若无的怀抱中非但不见心猿意马,甚至根本没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不由得一阵子郁闷:“这家伙是怎么了?脑子像块木头也就罢了,难道连身子都不起反应了?不至于吧?”
“唉——”她不问还好,一问起,祁奇立觉悲从心来,满怀酸楚:“我摊上大事了!”
“嗯?”罗嫣愣了愣:“你摊上大事?不至于吧?谁这么倒霉,自寻死路地赖上你了?”
“两个死人!”一想到躲在三地大幽法珠中逍遥自在的黑白无常,那两张狰狞丑恶的脸面,祁奇便气不打一处来:“两个死皮赖脸,死活要赖上我的死人!”
“小子!饭可以乱吃,屁不能乱放!什么叫我们赖上了你?明明是你自己邀请我们跟着你的,难道就因为我们躲在你身上,你便心生不满不成?”白无常的声音从他脑海中响起:“还有,我们是黑白无常,大名鼎鼎的阴差,你竟然敢骂我们是死人?我看死的人是你!这个过错,七爷我给你记下了,罚你三年阳寿!”
祁奇脸一黑,再也不说话了。
“奇怪?怎么又不说话了?”罗嫣见他嘟嘟囔囔一阵,突然又闭口不言了,不由得更加好奇了:“你到底是怎么了?”
“小子,不能把我们暴露出来,我们是阴差,不能随意在人间现身!”白无常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没什么?”祁奇闻言,只能憋屈地摇摇头。
“怎么感觉,你想是被鬼上身了一样?”罗嫣无奈道:“跟平常大不一样了。”
“小子!你竟然真敢暴露我们?你死定了,六年阳寿,你等着吧!”白无常气急败坏道。
“没有!”祁奇委屈万分,在心里与他争论。
“不说话?难道真的鬼上身了?”罗嫣立刻警觉:“牛头马面?还是黑白无常?”
“嘭——”祁奇的身体仿佛被一阵痛击,猛地脱离罗嫣的怀抱,射上了天空,一个倒栽葱,大好头颅插进了草地,徒留双脚朝天,断断续续地抽搐着。
“臭小子,不说话居然都能把我们给卖了?六十年阳寿,多一天七爷和你姓!”白无常的咆哮声在祁奇心中炸响。
陆阳子发现这一幕,急忙上前将他从草地中拔了出来,细细打量一番,察觉无事后才松了口气。
“前辈!”罗嫣策马冲来,看着被陆阳子倒提着地少年,脸色发白:“他没事吧?”
“没事。”陆阳子相当淡然:“鬼上身而已。”
接下来的路程,颜赐再一次被赶下牛车,自己一个人在前方骑马,罗嫣祁奇两人上了牛车,舒舒服服地躺了下来。
祁奇望着天空中的太阳,阳光耀眼,落在他灵动的瞳孔之中,却显得晦暗难明。
他的心里,一直响起前几日夜晚,衣青和他说起的,关于岳隆的过去。
“禽兽叔叔说了,大灰熊叔叔的二叔,在六十年前与北境妖族的战争中,死在了黑狼王的手里。”少年的双眼不断闪烁着:“位高权重者,对于权力更有深沉的执念,妖族与布尔珂的争执,不可能没有他的插手,既然他极有可能是幕后黑手,那为何却明知不敌,还要与黑狼王大战,落下个道死身消的下场?”
“还有,当日追杀我的那个布尔珂的黑袍人,明明实力极为强大,为什么却是藏头露尾,不肯显出真身?明明以他的实力,根本不怕身份被暴露才对,况且他还是神庙的人,有神庙给他打掩护,更没有暴露的可能。”
“难道…他就是六十年前死在了黑狼王手中,那个布尔珂的族老?”他猛地做起来,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也只有他,拥有神庙这个底蕴无比深厚的圣地做靠山,才有可能死在黑狼王手中后,隐藏自己的行踪,不被黑白无常这两位阴差所发觉。”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想通这其中关节,少年兴奋得一跃而起,把罗嫣吓了一跳:“依靠神庙的手段,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蛰伏着,一边躲避地府的探查,一边等待着机会,一举将布尔珂握在自己的手里。”
“原来如此!”白无常的声音再一次从他脑海中响起:“我说这些年来,那个叫达尔巴的混账明明身死,却一直能逃避我们的追查,原来是巴图神庙的手脚?也对,这个神庙的主人从开元便已经诞生,实力恐怖得很,已经超脱凡尘束缚,大自在大逍遥,他的势力,的确有可能拥有将魂魄隐藏起来的手段,让我们无法发觉…嗯,很有可能!”
“我去!七爷!”祁奇大惊失色:“你能听见我的心里话?”
“废话!”白无常得意洋洋:“也不看看我七爷是谁,在我的火眼金睛中,你心里的那些小九九只要翻起来,就没有逃脱得了的!”
祁奇顿时觉得全身发寒,有种,从头到尾,被人看了裸体的感觉。
“一定不能去想我的那些宝贝,不然就完了!”
“小子,你还有宝贝?”白无常突然兴奋起来:“说说,都是些什么宝贝,见者有份,见者有份啊,不给我削你一斤阳寿!”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