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坛之下,此刻众多司礼祭司已然退下,围在四周,让出了莫大一片空地。以中间的道路为分界线,这片空旷的草地转眼之间便架起了十六座高台,呈圆状,略低与祭坛。高台由木料铺就地板,极为牢固,上边铺着兽皮垫,边缘环绕着木制的草原弯刀,刀尖各自挂着一颗狼头骨。
显然,这是一座座擂台,用于布尔珂外族,以及附属各部族的少年比试。
秋猎之中的比试,并非布尔珂独有,而是草原自古以来,一直传承着的传统。草原环境恶劣,依靠放牧以生存的草原子民,时时刻刻,都要面临着死亡的威胁,草原子民在经受着这些来自各方的威胁之中,逐渐形成了对于力量的崇拜,也一直完好地保存着远古时代弱肉强食的观念。是以在这场秋猎之中的比试,既是展现部族的强大,生机勃勃,祈求来年的平和安定,人人温饱无忧,也是草原文化,崇尚力量的体现。
此刻擂台之上,一张张来自于各部族的青涩脸庞,一脸的坚定与希冀,顺着擂台的木梯走上擂台,面对面紧张而又坚决地面对着自己的对手——这是他们摆脱贫寒,走向富贵唯一的路途。
这些孩子出身贫寒,都得不到修行的机会,也负担不起修行的无边财富,所以都是寻常人,只是稍稍强壮,便敢踏上擂台,若论起身手,其实在祁奇指点下,练了几日寻常功夫的那苏图,在其中便是翘楚了。
不过此刻那苏图却并未上台,此刻的他,对于这场秋猎已经再无兴致,对于这个要将自己最为亲近的妹妹夺走的部族,也充满了恶感。他再也不愿意,成为这个高高在上,权势万丈的部族之中的一员。
“按照这个趋势走下去,我们无需出面,与王廷为敌,便能阻拦下王廷的人马…”祁奇遥望着擂台,眼神游离:“可是另一边的神庙,却依旧完好无损,失去了王廷掣肘的神庙,更加麻烦,陆先生又受了伤,万一动起手来…”
他的眉头紧皱,脸色闪动,微微有些烦躁。
神庙实在是一个麻烦,他们现如今的状况,根本无法与神庙为敌,况且就算是陆阳子伤势痊愈,实力恢复,也未必有把握从神庙的手中救人。
巴图神庙,终究是历尽数千年风雨而依旧屹立不倒的一方圣地,实力强大,根本不能以常理度之,底蕴深厚,更是超越了想象,远远不是任何一个人,能够与之匹敌的——即便是当年孤身闯入神庙之中,让神庙吃了一个大苦头的陆阳子,也不成。
若是寻常时候,绝不会有人,会想着去与神庙为敌,可是如今这状况,却是箭在弦上,已然不可停手了。
“况且我们这边还有个两面派的投机分子,若是情况出现了意外,颜华庭随时都有可能抽身事外,一走了之的…”越是想下去,他便越觉得头痛欲裂。
“啊——”突然,一声惨叫划破喧嚣,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
与他相近的一座擂台下,一名少年倒在草地上,浑身是血,身体不正常地扭曲着,显然是摔得筋骨断裂,此刻气若游丝,不知是死是活。擂台上,那获胜的少年则是一脸难掩的欢喜,双手高高举起,仿佛是在享受着无边的荣耀,丝毫不理会下方对手的死活。
围观的人们也丝毫不觉得惊讶,显然是习以为常,见怪不怪了。
祁奇见状,张了张嘴:“这不是一场比试而已么?怎么还能杀人的?”
谷布在一旁解释道:“草原上各部族之间的比试,大多都不分死活,毕竟这里是弱肉强食的世界,输了也只能怪自己,理所应当,没有人会觉得出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