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世界在这一刻失去了色彩,呼啸着的黑风落在眼中,也只是不断闪烁着的虚影,外界声音轰鸣而杂乱,却是半点也无法传入自己的耳朵之中。
在这单调而寂静得瘆人的阴森世界中,巴洛台的脸色再也没有半点或愤怒,或癫狂的情绪,他所剩下的,只有纯粹的恐惧,对于逃不掉的灾祸,对于死亡的恐惧。
这种恐惧几乎超越了一切,穿透了一切,直击他的内心,刺穿了他心中最为脆弱的深处。
他甚至开始感到窒息,无法呼吸。
“原来你这胆大包天的罪人,也是如此的怕死?”白无常看着他,不断地笑着,笑得无比冰冷,幽暗:“我以为你是什么都不怕,否则哪里来的胆子,胆敢欺骗地府,逃脱轮回?”
“老七,你又错了。”黑无常冷冷道:“正是因为怕死,所以他才敢拼死一搏,尝试脱离地府的拘捕,你看,他成功地逍遥自在了几十年!”
“屁话!”白无常大怒:“如果怕死,他敢欺瞒地府?”
“你才是屁话!”黑无常也是暴怒不止,手腕一翻,手里出现一把阴森森的骨刀:“要是不怕死,他干嘛欺骗地府?”
听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对骂,巴洛台却感受不到这滑稽一幕所带来的丝毫轻松,仿佛是大汗淋漓一般,他忍不住伸出手来,颤巍巍地擦了擦额头。
但他很快愣住了。
落入手中,他的额头却没有一滴点汗水,甚至没有温度,更没有实体,如雾如幻,似有若无的,只是一股凝聚着的气流而已。
眼睛用力地转动着,一具与他一模一样,别无二致,但却面容呆滞,目光空洞的身躯。与他的身体重叠在一起,看似不分彼此。但他却无法感应到这具肉体的存在,失去了与之的所有联系。
他的头皮猛地一炸。
“还想要再逃一次么?”两大阴差突然停止了喝骂,白无常不断跳动着长长的舌头,笑得十分灿烂:“没有用的,这里是冥河世界,是通往幽冥地府的入口,你的肉身与你的魂魄看似身处于相同世界,其实却是两个重叠,却互不相连的天地。根本无法接连,依旧,相距无比之遥远…”
巴洛台不理拼命地挣扎着,奢望着能够重新回归肉身,到时候他便能再度指点江山,挥毫意气!
“你看,他居然还不死心,我们都说得如此明白了。”白无常叹了口气:“你是对的,他果然怕死。”
黑无常满意地点点头,收起了架在他脖子上的骨刀。
“我说了不用再挣扎了。”白无常叹息着摇头:“这是生死簿之中,九大圣人共同加持的无形世界,不可知,不可探,不可想象,哪怕是东岳大帝,仁圣天齐王大人,也无法挣脱他的束缚,所有阳寿已尽的人被他锁定后,魂魄都会被吸引至此,随我们回归地府。”
巴洛台终于停止了挣扎,哪怕是魂魄之身,此刻的他依旧感到难以抵抗的无力,这种无力感,让他恨不得就此消散,仿佛从来没有来到过这个世间。
“看来是放弃了。”白无常满意点头,伸手一招,一根黑沉锁链从他袖中射出,穿过巴洛台的魂魄,大约肉身琵琶骨位置,游龙一般盘绕了几圈,死死锁住:“对待你这种滑不溜秋的逃犯,就得下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