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刻代她回答:“去,肯定一起去。”
很明显,顾倾城因我留在此处,是一种巨大的时间浪费。只有抢在敌人前面展开行动,才能制敌于机先。
顾倾城摇头:“不可,你自己在这里不安全,我不能走。前辈,你难道不能想想办法,先放飞哥出来?”
盗术中包括开锁、开保险柜这一项,以司空摘星的名气,打开暗锁应该不是难事。
司空摘星摇头:“小姑娘,开那把锁很容易,但我不能开罪‘青天白日残部’的人。我发过誓,这一生只开‘无主之锁’,只碰不义之财。我要是大模大样地开了这暗锁,骂名就背定了。你放心,他在里面一定不会有事,再过十几个小时就平安出来了。我带你去反贼坑吧,小顾说,他只有这一个妹妹,要我无论如何都得保你平安。好了好了,走吧走吧……”
江湖上的大佬们总是“有所为有所不为”,奉行自己立下的各种规矩。正是因为这些规矩,江湖才变得多姿多彩、五味杂陈起来。
“去吧!”我果决地挥手。
顾倾城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
任性妄为最容易坏事,事态已经如此复杂,她再放任自己的情绪的话,只会一败涂地。
“飞哥,我听你的,先去反贼坑。你要是脱困,就来这边跟我会合。”顾倾城冷静地说。
等顾倾城与司空摘星消失在风道里,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倚着铁栅,闭目养神。
手机碎片丢在铁栅外十步之处,肯定已经无法复原,也就毫无价值了。
司空摘星亮出的画只是一个小插曲,我并没有放在心里,而是继续思索律忠国说过的那些话,其中也包括他说律家祖上联合老同盟会的人刺杀东北王的那件陈年旧案。
史载,东北王是个智商、情商高绝的老江湖,胡子起家,在军阀混战的年代步步高升,直至坐镇一方,成了各方势力争相拉拢结交的新贵。
东北三省富庶之极,大小兴安岭的物产能够养活几百万军队,并且深山老林进可攻、退可守,根本不惧日本关东军和老毛子的部队。
像东北王那样的人,兵权在手,国库流油,接下来还会追求什么?当然不再是钱,因为只要他愿意,完全可以像昔日的袁世凯那样,开动印钞机和铸币厂,自产自用,通行全国。
富人怕死,我猜他到敦煌这种地方来,一定是祈福增寿,希冀自己长生不老,让东北王的帝国永远昌盛发展下去。
“天荒地老不死局——没错,就是这个,东北王追求的不是‘金山银海翡翠宫’,而是‘天荒地老不死局’,一个能让他长生不老的神话传说!”我心头一亮,再次想通了一个历史难题。
站在律忠国的俗人角度,他以为东北王、孙殿英之流兴师动众西进是为了莫高窟宝藏,其见识实在浅薄。
我的清静并未维持太久,风道内就变得热闹起来。
两名戴着防弹盔、穿着防弹背心、平举防暴盾牌的年轻警官出现在风道尽头,身后跟着七八名便衣,全都单手持枪,额头青筋暴凸,面色紧张之至。
我一动不动,否则很可能成为乱枪之下的活靶子。
“举起手来,举起手来!”两名警官到了铁笼外十五步距离,自盾牌射击孔上探出短枪的枪口,采取跪姿瞄准的标准身法,如临大敌一般。
我缓缓地将双手举过肩膀,等待他们靠近。
“姓名?住址?职业?”一名女警官尖声问。
我大声回应:“龙飞,现住城北,莫高窟壁画画师。”
江湖人与警察的区别在于,前者灵动,人手精简,进退容易,而后者却动辄就整队出击,行动迟缓,大部分时间按照教科书上的套路办事,缺乏随机应变的能力。
他们见到一个关在铁笼里的人都如此紧张,就更不必说见到铁镜王、朽玉上师、司空摘星那一类人了。
“打开笼子,把人放出来。”那女警官吩咐。
我对她的命令不抱太大希望,每一根铁栅都有拇指粗细,普通液压钳根本无能为力。另外,司空摘星说过铁栅内暗藏弹子,与暗锁浑然一体,所以很可能铁栅是由特种合金钢制成,其硬度超过液压钳的极限。两者相抗,液压钳大有断臂的可能。
接下来的情况果不出我预料,便衣人员连续用坏了三把液压钳,又崩断了十一根锯条,都没能破坏一根铁栅。
“请给我一瓶水,一个面包。”我向那女警官说。
她的五官稍显稚嫩,应该是刚从警校毕业没多久,对付这种复杂情况的经验还不够多。
“面包,水,盒饭,热毛巾……快点,受害人需要,快点!”女警官十分善解人意,不但解决了我的吃喝问题,还送来了一条装在塑料袋里的热毛巾。
便衣们累了,随着两名警官坐下,靠在风道壁上。
那女警官摘掉了防弹盔,把前额上已经被汗水濡湿的刘海拨弄到旁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