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胖子狡黠地一笑。
“人在哪里?”我重复了一句。
身为忍者,胖子不像顾倾城那样直率,而是挤牙膏一样,不追问,他就绝对不会一次性说完答案。
“严老师已经被擒。”胖子左手掩着嘴,右手向右前方机柜深处指了指,“他虽然年龄较大,但做事实在毛躁,只看表象,不深入思考各种细节。我一直在想,如果黄花会里都是这样的角色就好了,‘复国雨、晚来急’六大部队全都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就好了……”
看得出,胖子的表情虽然有嘲讽、讥笑之意,但他只提到了“复国雨、晚来急”,却不敢提黄花会另外的高手,如大将军等等。
我从他的话中明显感到,心月无向派对于这场战斗毫无胜算。
心月无向派与黄花会是江湖上差不多可以称得上泰山北斗的两大派,如同当年武林中的少林寺、武当山那样,孰高孰低,并无绝对定论。
战争不是“田忌赛马”那种“三局两胜”的游戏,要胜就必须全胜,否则就会全败。
胖子不惧严老师和丁笑笑,但却未必不惧遥控指挥的大将军。更何况,黄花会在大将军之上,还有数层、数十位绝顶高手,更何况还拥有五角大楼、51地区、海军陆战队甚至是美利坚合众国举国之力的庞大后援。
大国震怒,连日本岛都能瞬间遭到分崩离析式的核武打击,更何况是岛国上的心月无向派?
能看到、想到这一点,胖子的眼光、能力真的是超一流的。
看到、想到之后,他能做出何种应对之策,这才是我眼下最关心的。
“别伤他,给我个面子,放了。”我说。
“当然没问题,但他必须告诉我一些事。”胖子脸上的笑容越发深了。
我不禁后背生寒,因为这就是战争的原则。没有一方会随意释放一名战俘,必须在获得相应的利益之后,俘虏才会被释放。这种利益,也许是钱,也许是情报。对于间谍来说,当然是指后者。
“好吧,我跟他谈谈。”我说。
“希望大家都有好运。”胖子向右一指,带路前行。
在画师们眼中,严老师是个好人,从没人怀疑他的身份。可惜,在这里,一个好人并不一定能成为一个好间谍,甚至都未必能成为一个合格的间谍。一切,都源于严老师和丁笑笑的心乱了。
心一乱,行事进退自然手忙脚乱,招致满盘皆输。
我能帮他们的,只有好言相劝,却无法勉强一个间谍泄露组织的秘密。
穿行于机柜之间,我越来越感受到那些忍者的存在。
实际上,在很多江湖宝典中都或多或少地提到过,中国武术高手对阵日本忍者时,都不再用眼“看”,而是用心感受敌人的存在。
日本忍术中,七成幻术,三成杀招。
如果太依赖双眼去看,百分之百会被幻影所迷,而忍者的真正杀招却是从幻影的反方向无声递出,岂有不死之理。
津门地方志记载,一代大侠霍元甲正是凭着“黑巾蒙眼、听风辨器”的创造性战术击败了日本忍术七大派高手的轮番挑战,为后辈趟出了一条正路。
如果我是严老师,一到机房门口就会止步,绝不会误入敌阵。
转过八排机柜后,胖子停步。
我终于看到了严老师,但他的处境异常诡异,让我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并没有像普通俘虏一样被捆住手脚扔在地上,也没被绑在柱子上或机柜上,而是被禁锢在一个普通的电脑机柜里。
我不知道忍者使用了什么办法将一个大活人塞入其中的,毕竟那机柜不过有两米半高、一米宽、半米深,而且里面装着主机、电路板、硬盘架、电源箱、散热风扇、冷却器等等十几件方正坚硬的电子产品,剩下的空间最多能容得下两只胳膊、两条腿而已。
现在,严老师的头卡在机柜的左上角,颈部到腰部塞在机柜左下角,腰部至膝盖横在机柜最底下,两条手臂则被拧转了九十度,塞入硬盘架和电源箱中间,连呼吸时的胸部起伏空间都很少,就更不要说是动弹放松了。
“好极了,至少他还活着。”我苦笑着说。
“是啊,至少目前是这样,但我不敢保证他离开基地时会不会还能保持这样子。龙先生,一切都要取决于他的合作态度。你应该能同意这句话吧?”胖子问。
我点点头:“基本同意,先把他放下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