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狐禅从贴身衣袋里取出一把钥匙,那钥匙极短、极扁,尾部拴着一根金色丝线,醒目之极。
“这就是钥匙,你来还是我来?”她捏着钥匙,向细腰蜂示意。
细腰蜂摆了摆下巴:“去开保险柜,别耍花样。”
玉狐禅离开座位走向墙上那扇小门之前,有意无意地向我笑了笑。
美女、淑女总是笑不露齿的,其笑容如三月春风般令人迷醉。这一次,她同样笑不露齿,但两腮的咀嚼肌同时绷紧,发出了一个“杀无赦”的死亡暗示。
我知道,反攻总会开始,只是奇怪,我们还没等到大将军露面,就要仓猝展开攻击吗?
“大将军很有趣,跟我们捉迷藏。如果我打开保险柜,看到大将军在里面,龙先生会感到奇怪吗?”玉狐禅幽幽地说。
这是一个更明显的攻击暗示,我们在等大将军现身,而玉狐禅明确指出——“大将军在保险柜里”。那么,打开保险柜的那一刻,就是动手杀敌之时。
这一次,我只能选择站在某一方,而不是独善其身。
对于我来说,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无论是黄花会还是心月无向派,都不是我最好的选择。从玉狐禅的暗示中,我看到了她必杀的决心。既然已经被黄花会逼到了绝路,除了奋起反击、绝地求生,已经别无去路。
我能想到,在这个有着数十年历史的地下基地中,肯定藏下了无数埋伏,远远出乎敌人的预料。一旦启用,现场必定伏尸无数。
或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两个江湖帮派一定要有一场嗜血激战。尘埃落定之时,活着走出去的,才是最后的胜利者。
我不知道细腰蜂有没有注意到这些异常的情节,她正在陷入玉狐禅的圈套里,一步一步走向死亡。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江湖上的规则一向都是弱肉强食。我恍惚觉得,这场战斗又变成了日本人与美国人的二战,只不过战场转移到了中国大陆的敦煌。我并不好战,只是形势所迫,不得不战。
这一次,我倾向于站在玉狐禅这一边,因为在强大的黄花会面前,她是绝对的弱者。
细腰蜂不耐烦地轻轻顿足,这种焦躁情绪也传递给了扁平人。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玉狐禅身上,只等她打开保险柜的门。
我也起身,但立刻被扁平人按住了肩膀。
玉狐禅笑了笑,缓缓地起步,走向会议桌尽头。
“我去帮她,不要紧张。”我转头告诉扁平人。
那人面无表情,连眼神都死气沉沉的,如同出土僵尸一般。她之前曾隐身于走廊的白墙上,隐形术之妙,与日本忍者不相上下。
“我去帮她解决问题——”我又向细腰蜂说。
“不用,保险柜是基地的东西,她有钥匙,一定能打开。”细腰蜂冷冷地说。
“你会后悔的。”我在心里默默地说。
保险柜的确是基地里的东西,就像细腰蜂说的,玉狐禅一定能打开保险柜,让门后面的东西公之于众。即使里面是空的,大家也都要看了才放心。
我偷偷地深吸了一口气,如果玉狐禅发动进攻,我就要负责消灭细腰蜂和扁平人,另外两人交给她。假如保险柜内真的藏下了大将军或者其他黄花会的人,那么玉狐禅面临的压力就更大,我必须一出手就解决身边的两名敌人,然后扑过去帮她。
会议室太大、太空旷,从这一端到保险柜那边,即使全力冲刺,也至少要耗费十秒钟时间。这对我来说也是一种考验,毕竟激战当中,一秒钟就能改变战斗结果,让死者生,让生者死。
这一次,总是要有人命丧当场的,因为双方的矛盾已经不可调和,只有靠杀戮解决。
玉狐禅走得很慢,以至于细腰蜂变得更不耐烦,双手在会议桌上轻轻敲着。
我远远看着,玉狐禅走到保险柜前面,双手高举,按在门上。
那也是一个暗示,因为她的左手做了一个“三”的手势,右手拇指和食指岔开,其意思是“两路出击”。
我们之间存在高度的默契,所以她做出任何暗示,我都能及时领悟,不错过一丝一毫有用的信息。
“大将军还不来,难道要我们全权负责这里的工作吗?”细腰蜂忽然轻轻嘀咕了一句。
我时刻关注着会议室屋顶、四角、门外的动静,严密提防大将军突然闯入。幸好,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大将军还在附近。
“真希望……大将军已经轻敌而去,只留下细腰蜂统领全局。”我在心里默默祈祷。
“嗯嗯,那样,岂不更好……嗯嗯,我觉得这样正好能执行命令……嗯嗯,大将军不在,我们才能顺畅行事……嗯嗯,更幸运的是,连桑晚鱼也失陷在反贼坑了,嗯嗯,嗯嗯……”扁平人开口,声音如她的身体一样扁平干涩,几乎无法一口气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实在是对别人耳朵的一种折磨。
“你懂什么?你懂什么?只有一个理由能让大将军离去,就是桑晚鱼的生死。桑晚鱼是大将军麾下最得力的干将,她死,就会激起大将军的斗志。你没有见过一个被激怒的大将军是什么样子的,非常可怕,非常非常可怕!”细腰蜂说。
“嗯嗯,我从训练录像中看过,被激怒的大将军像一头猛虎……我们不用怕她的,北方大帝的人就在外面,反贼坑那边也布下了天罗地网,大将军闯过去,就算是猛虎,也得拔牙断尾,留下命来……嗯嗯,那样,一切就都完美了。”扁平人说。
这些话,无疑已经透露出,细腰蜂投靠了北方大帝,已经跟大将军貌合神离。
北方大帝的人介入,将会造成我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