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鹤的描述中,至少讲述了五件事情,尤其是第五件,逆转了这次“神游”的发展过程。可以说,假如没有第五件事的突然出现,他很有可能从那女子口中套到最重要的情报,为找回顾倾城奠定基础。
第五件事就是——有人在黑市杀人,而且所杀的就是那既是“亡明公主”又是顾倾城的女孩子。女孩子身负重伤,侥幸逃脱。在当时那种落后的医疗条件下,即便是微不足道的感冒发烧尚且能要人『性』命,更不要说是几处贯穿式刀伤了。一旦伤口发生感染,那女孩子必死。
第一件事,城破之后,无有完卵。
李鹤“神游”的地方,正是崇祯帝自缢、李闯王破城后的大明京城。激战结束,但随之而来的却是一场更为惨烈的暴风雨。起义军是农民军队,为贫苦百姓撑腰,就像当初民间歌谣中唱的——“打开城门迎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
城池一破,起义军当家做主,倒霉的自然是皇亲国戚、贵族地主。
作为现代法治社会的文明人李鹤,眼中所见,全都是暴力劫掠、混『乱』无序的场面。天下兴亡,百姓皆苦。普通百姓存在于社会食物链的最底端,被裹挟在战争的洪流中,根本没有选择。
起初,他们都能谨守良善本分,不反抗,不欺人。可是,到了后来,他们眼见欺人无罪甚至杀人无罪,自然也就无法禁锢心中的贪欲野兽了。
我能想象那种情景,一定是人间活地狱的翻版。同样,每次朝代更迭之际,都会出现魔为人、人为魔、人魔不分、人人为魔的可怕情景。
『乱』世只能用重典,而这“重典”如果掌握在嗜杀者手中,则会发生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的更大灾难。
可想而知,吴三桂从线报口中知道京城中的混『乱』景象,一定心急如焚。
陈圆圆是京城第一美人,天下男人莫不垂涎于她的美『色』。战『乱』之中,美人的命运比普通人更为曲折惨烈,这是不动脑子都能想到的。
『乱』世之中,如果一个男人不能保护自己心爱的女人,致使她流落于兵荒马『乱』中,成为其它势力的战利品,那么,这个男人再不“冲冠一怒”,还能算是男人吗?
在很多后世豪侠看来,在国家层面上,吴三桂做错了,但在一个男人的层面上,他做的事无可厚非。
雷动天就曾经说过:“如果我是吴三桂,也会那样做。谁抢走了我的女人,我就倾尽一切,送他下地狱。如果做不到,就舍身一搏,拖着他下地狱,一起粉身碎骨。”
城破之时,大概吴三桂的想法亦是如此——“让闯王下地狱,拖着闯王一起下地狱。”
李鹤看到的第二件事便是公主与陈圆圆的会面。
确切说,是陈圆圆正在营救公主,地点是陈圆圆府中,两个人商议了一件大事——“去敦煌莫高窟。”
在这里,李鹤听到了非常关键的一句话,对未来事情的演变起到了扭转『性』的作用。
陈圆圆对公主说:“只有找到敦煌天机,才能结束这一切,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于将倾。我只能留在京城,拖住一切人的注意力,把这秘密交给你,由你去完成最终一击。现在,你对天发誓,无论将来遭遇何种厄运,都必须拼尽全力赶赴敦煌莫高窟,打开敦煌天机,让乾坤恢复清朗太平,让一切从头开始。”
李鹤重复这些话的时候,连语调都像极了一个袅袅婷婷、柔弱雅致的古代女子。
史上历代名『妓』之中,只有陈圆圆真正参与了天下纷争,其深入程度绝对超过北宋李师师。如果没有陈圆圆,满清入关只是一句空谈,很可能被阻击于山海关外,仍旧过着骑马游牧、颠沛流离的生活,绝不会入主中原,成为中国封建社会的最后一个朝代。
从李鹤的表情与语气中,我能意识到,陈圆圆这些话不是故作耸人听闻,而是有着相当笃定的依据,具有相当的分量。
李鹤继续模仿公主的声音:“如果这样做能够为世人找回一片净土、寻回一份宁静、开拓一段新生,那我愿意对天发誓,此生此世,只要一息尚存,就会全力寻找敦煌天机,还世界本来面目。”
很显然,那公主说话时的手势、语气与顾倾城有几分相似,与明水袖却丝毫不沾边。
李鹤还看到,陈圆圆把一件东西交给了公主,两个人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我感觉,那是一个红『色』的心形物体,直径不到两寸,不停地发光,像是一个充电的灯泡。我注意观察,两人握手之后,那物体就不见了,既不在公主手上,也不在陈圆圆手里。”李鹤说。
我知道,佛家有“心心相印”一说,道家有“道法心传”一说,儒家有“格物致知”一说。很明显,陈圆圆与公主之间,正是采取了这种“心道体传”的方式,将一种神秘的力量进行转移,由陈圆圆那边转移到公主这边。
那红『色』的物体可以说是“陈圆圆的心”,也可以说是“陈圆圆的法道”。
按照这种说法,陈圆圆、公主都是为了乾坤正道、敦煌天机而战,并非关注个人生死荣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