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无法把那个大人物与眼前的小僧联系在一起,那根本是不可能的。
“不必反驳,不必考证,我的名字并不重要,如果你不问,我都忘记自己是谁了。”小僧冷冷地说。
我无话可说,因为他说得很有道理。现在,他是谁、我是谁都不重要,唯一重要的就是解决危机——他的危机、我的危机。
“那里,去吧。”小僧又一次指向供桌。
“到底是谁等着我搭救?”我不愿在这个问题上糊里糊涂。
“你心里想着谁?”小僧问。
我心里只有一个名字——顾倾城,不过,她不可能在那里。
“去吧,你想的是谁救的就是谁。”小僧点头。
我哑然失笑,摇头反问:“你知道我心里惦记的人是谁?”
小僧顿足:“你这人,好啰嗦,好啰嗦,好啰嗦。”
他向台阶下挥手,连续跺脚:“你你你……如果我有殿中这支二十八宿人马,何必用你?”
我回过头去,看着大殿两侧的雕像。
刚才,我忽视了它们的样貌,只认为是普通的神佛雕像。现在从其外表、面目、服饰、武器辨析,果然就是传说中的二十八宿星官。
“它们是雕像。”我说。
“它们当然是雕像,但只要有人帮它们注入灵魂,它们马上复活。二十八宿活了,这个城市就完了。”小僧说。
那是我最不愿看到的局面,“保卫首都”一直都是重中之重。
“看这个,你的朋友果然聪明,知道你绝对不肯轻易听我吩咐——”小僧向我伸出右拳,然后缓缓张开五指。
他的掌心里放着一枚钻石耳钉,样式纤巧,钻石极小,仅有小米粒的五分之一。不过,直径这么小的钻石却发出了熠熠精光,令我眼前一花。
“是顾倾城的耳钉。”我一眼认出。
在莫高窟初见时,顾倾城戴的就是这样的一副耳钉。即使是在晦暗的洞窟之内,也给我留下了极深的印象。
“好了。”小僧抓过我的手,把耳钉放在我掌心里。
“好了。”我缓缓握住耳钉,仿佛接过了一副千斤重担。
“去吧。”小僧说。
这一次,他没有指向供桌,而是指向了殿中的雕像。
我记起了野史中提到过的一件事,那位大人物在西北剿匪、东北抗敌、渡江拔寨时,军中往往出现一支奇怪的先遣部队,能够在极端条件下撕破敌人的封锁线,杀开一条血路,完成常人绝对无法尝试的突破任务。据说,那支先遣部队共有二十八人组成,样貌凶悍丑陋,与普通人相差甚远。
正是有了这支先遣队的助力,大人物才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建立了绝世的功勋。
现在,他站在这里,看着那些雕像的目光热情而深沉,仿佛看着与自己一同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一般。
我很难理清他与雕像之间的关系,那些野史中的很多情节也都语焉不详,不值得相信。但是,只要他亲口承认自己是那个人,我就知道,我们即将面临的是一场恶仗。
“有些传说,的确很动人。”我说。
“传说不仅仅是传说,那些人、那些故事都是真的,让那些传说有了根和魂,才能打动人、吸引人。”小僧说。
“我知道,传说中那位大人物身边有一支神奇的先遣队,在渡江之战中发挥了决定性的作用,将不可能变为可能。”我说。
中外历史上,真正值得称道的“渡江之中”只有一次,就是大人物领导的那一次。对岸的敌人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有人能仅靠一条铁链,就横跨天堑,将桥头堡内的三百守军一举歼灭。
那是军事史上的奇迹,迄今为止,无人能够复制。
当然,如果将先遣队与二十八宿联系起来,那就很容易理解了。在二十八宿面前,任何美式装备、精兵强将全都是乌合之众,不堪一击。
“他们是我的兄弟。”小僧终于承认,“是我最好的兄弟。没有他们,就没有我。他们创造了历史,也创造了我的威名,如今却只能默默地囚禁在此,不得超生。如今,到了我拯救他们的时候了。”
“怎么拯救?”我问。
“你说呢?”他眼中噙着泪,斜睨着我大笑。
“我不知道。”我长叹一声,走向供桌。
为了顾倾城,我愿意做任何尝试,哪怕明知道前面充满了凶险。
我缓缓蹲下,缩到供桌下面,然后将帷幕扯下来,把自己遮住。
在人类历史上,穿越时空的例子比比皆是,而我却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
“壮志未酬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壮志未酬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泪满襟……”小僧的吟咏声渐渐低了下去。
外面变得悄无声息,时间也仿佛凝固了一样,过得异常缓慢。
感觉中,我在供桌下匿藏了约十分钟,忽然有人快步跑来,在供桌前单膝跪地,膝盖与坚硬的地面接触时,发出咚的一声。
“元帅,城西告急,白桦林中二十五个据点已经损失十七个,敌人的装甲车已经推进到树林的一半,元帅府已经在敌人射程之内。”那跪地的人大声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