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修在仁寿殿里坐立不安,在殿门口翘首望着万年殿方向,沐真已经被她派了出去打探消息,一连三刻钟没有回来,素修的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李曜那副架势,明显是要逼宫,要提前当皇帝,这么一来,她该何去何从呢?
出去半天的沐真回来后并没有带来素修想听到的消息——现在宫内已经被太子等人控制了起来,宫女宦官不得随意走动,更别说传出来一点风声了。
素修惴惴不安的紧咬嘴唇,在不知前景的绝望和恐惧中过了三天,三天之中没有一天吃好饭,睡好觉。这三天夜里,每当素修等人要睡熟之时,就会有很多人来回走动的声音,从声音的力度可以推断出是男人,从何而来,所为何事,去往何方,一概不知。
生怕变生不测的素修每当听到声音,总会赶忙起来,坐在榻上,楞一会神。灵犀和沐真也睡不好觉,索性一夜一个陪着素修熬。在战战兢兢中度过三天后,素修最想听到的消息传来——皇帝李恽薨了。
来传消息的是后宫的万尚宫,她长得人高马大,但很不和善,眼角嘴角没有一丝温柔——她是那晚去慎行殿查看的尚宫,此时她的脸和那晚慎行殿时候的冷峭模样并无区别,仿佛天生不会温和一般。
说完话,万尚宫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她微微抬起下颌,道:“奴婢有事要请夫人走一遭。”
素修心里一沉,道:“去哪儿?这个时候,我不能乱走动。”
万尚宫嘴角一撇,沉声道:“自然是到夫人您该去的地方,仁寿殿是寝殿,可不是给大行皇帝守灵的地方,夫人您是大行皇帝的爱妃,理应守灵。”
万尚宫和她带来的两班宫女们皆垂首侍立,模样谦恭但面色不改平常,不像是和嫔妃说话的态度。
素修不信一个字,转身冷冷道:“等到谕旨,我才能走,不然,我是不会离开仁寿殿一步的。”
万尚宫已然不想再保持平和的态度,夺步上前抓住素修的胳膊,道:“奴婢在后宫几十年,从未给过什么谕旨!此乃祖宗家法,两百年来皆如是,夫人以为自己可以破此先例吗?”
话毕,不管三七二十一,狠狠地将素修从殿内拖出,两班宫女们也分工明确,几个钳制住灵犀和沐真,将她们关在殿内,不许出入;几个牢牢锁住素修,使她动弹不得。
万尚宫一扬脸,眼神冰冷,不发一言地走在前面,剩下的宫女们自觉跟上,分列两队,快步前行,押着素修的四个宫女跟在大队人马后面,使劲的掐着素修的后背,让她走得快点。素修咬牙坚持缓步而行,环视四周准备逃脱。
万尚宫拿了素修,从仁寿殿出来径直去了明安殿,一直伫立在殿门外的绛仙远远地望着十几个人浩浩荡荡、气势汹汹地朝自己走来,顿时觉得没有好事,欲要逃跑,一瞥又看见了在最后面的素修,不由得停住了脚步。
趁着绛仙一怔,万尚宫立马使人将她押下带走,绛仙不明所以,大声叫嚷,却被万尚宫扇了一个耳光,厌恶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跟我摆娘娘架子,可见是个愚笨的!”
万尚宫又偏头叫旁边宫女啐绛仙,宫女面露难色,招来万尚宫的啐骂:“忘了本的小蹄子,忘了你正经主上是谁了?”
宫女怕招来重的责罚,只得移步至绛仙身边,朝她的脸上啐了一口。
万尚宫还不算完,捡起地上的小石块朝那宫女打去,狠狠道:“再啐,给我骂她!”
宫女有忿然之色,垂首捂脸,两眼恨恨,勉强抬起头,朝绛仙脸上又啐了一口,骂道:“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摆娘娘架子呢,可见是个愚笨的!”声音颤抖,似乎下一句就要哭出来。
万尚宫方才满意了些,转身在前面继续走。那宫女两眼瞬间落泪,哀容毕现,看了下紧闭双眸的绛仙,捂着脸跟在那群人之后,连连抹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