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乱既平，既安且宁，虽有兄弟，不如友生。

傧尔笾豆，饮酒之饫，兄弟既具，和乐且孺。

妻子好合，如鼓琴瑟，兄弟既翕，和乐且湛。

宜尔家室，乐尔妻帑，是究是图，亶其然乎。”

这首诗词，此时此刻十分应景。

素修听着李曜的歌，每一个字都在扎痛着她的心。

九月黄花盛开之际，这边兄弟相会，欢乐祥和，笙歌鼎沸，而她的故国——楚国土地上的很多兄弟生离死别，今生再也无法相见——以前秦王奉命守边，临走之前和吴王赵攸止惺惺惜别，还说出了“恐不能再见，弟当勉之，以为天下主”的重话。——都是兄弟，命却如此不同。

坐在李曜身边的李昀早已泪如倾盆，不能自持，嘴里不断重复着几句。

“死丧之威，兄弟孔怀，原隰裒矣，兄弟求矣。

脊令在原，兄弟急难，每有良朋，况也永叹。

兄弟阋于墙，外御其务，每有良朋，烝也无戎。

坐在王皇后身边的相王妃也频频拭泪，颇为悲戚。

李曜将瑟交给身旁的宫女，轻轻拍着声泪俱下的相王，默然不语，任由他倚靠在自己的怀里，如幼时一般——他是弟弟最依赖的哥哥，兄弟二人如胶似漆，任谁也比不上。

宴席间，众人皆望着高高在上的皇帝及相王，见二人抱在一处泣不成声，也跟着落泪。

素修也哭了，不是虚情假意，也不是感动于李曜兄弟的感情，而是又一次想起了秦王赵久止和吴王赵攸止，还有自己和姐姐素真、哥哥素维。

忆往昔，欢歌笑语，悲今朝，四处飘零。

从小在楚宫中长大的素修，很好地见证了秦王和吴王的深厚情谊——兄弟情深，世所罕见，心意相通，默契十足，虽不是一母所生，但胜似亲生。

素修的眼前仿若浮现出了年幼的吴王拉着秦王嬉笑玩乐的场面，那天，她也偷偷跑了出去，和兄弟二人相见，一同放了纸鸢，还在纸鸢上写了字——她没有忘记，她写的是“心想事成”，秦王写的是“否极泰来”，小吴王写的是“万家团圆”。

现今看来，他们三人许的愿无一实现。

素修和姐姐素真相处时间最长，入宫后曾有两个月天天在一起，之后就是长达十年的分离，只有冬至、除夕等佳节才能见上一面；

关于哥哥素维的记忆，素修只记得哥哥在她很小的时候背着她翻山越岭，寻找大夫了，在那之后不久，姐姐成为了太子府的姬妾，她和哥哥从而富贵发迹，接踵而至的就是分离——哥哥素维成为上将军后，更是多年不谋一面，音信不通。

想到至亲，素修更加难掩悲色，泪如许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