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说话之间,气息微弱,身子似乎经受不住长谈,被王皇后派来服侍吴氏的香怜、香雪两姐妹也算是尽心尽力,恭敬地奉上汤药,在素修等人面前一直以高傲示人的香怜也变得温柔和善了许多,在服侍吴氏喝药时,眉眼楚楚动人,恬静又可爱。
素修在一旁默然不答话,一边看着香怜、香雪两人服侍吴氏喝药,一边在内心里揣度着吴氏的话,想着繁春的艰难处境,很是心疼。
原来繁春这一年来是这样子度过的——一年多以来,她和繁春书信不通,所有的消息都要靠道听途说,她也不敢明目张胆地打听皞地的情况,每一点消息,都是让灵犀、紫鸢等人从宫人那里打探得来的,这些消息就像是一个又一个的碎片,不是完整的,要重新拼接起来,才能看清它原本到底是怎样的。
天寒地冻,又有瘟疫横行,在皞地的每一个人都不会好过——尤其是前段时间,皞地还处于封锁的状态——这也是从相王妃身边的宫女宦官处打听得来的——又听了吴氏的话,素修估摸着应该就是繁春女儿裴瑛出生的前后,那段日子是准备与南平开战的前夕了,那时候,李曜日日宿在紫宸殿的寝殿,不离片刻——从李龁和应如实那里得来的消息曾让素修胆战心惊了许久——皞地的局势骤然紧张了起来,城内城外不断有死人的消息传来,其中不乏大官和有名的武将,原因不明,如今看来倒是和这场突如其来的瘟疫有关了。
素修还在遐想,思绪起伏不定,这边吴氏已经喝完药了——吴氏喝药很不费事,香怜将药端来,扶起她,她便直接用颤抖的手接过药汤,一口气喝了下去,不像繁春每次喝药都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吴氏喝完药,将药碗递给了香怜,香怜轻柔地扶她躺下,又轻声细语地吩咐了妹妹香雪一番话,便让妹妹香雪出去了,她自己留在吴氏身边,静静地守着她。
吴氏喝完药,努力的睁开眼看着默然不语的素修,忽地又想起了还在皞地陪伴夫君的繁春,眼里增添了几分悲色与凄凉,但脸上还在笑着,道:“娘娘是在担心繁春吧——都是我的错,说了这些糊涂话,才让娘娘多想了——皞地虽然艰苦,但不会苦了裴郎的,当今的圣上视裴郎如亲生手足,给的东西向来都是只多不少,繁春又聪明伶俐,很是得裴郎的喜爱,在裴郎这里也是向来不会少了繁春的那份。
裴郎的前程远大,不会一直呆在皞地的,到时,繁春也会跟着回来的——娘娘不要太过想念繁春才是,她在皞地这一年来可是做了不少事,得了不少好声望呢,裴郎一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事情,总会去跟繁春说说,那些事情我都不懂,每每在一旁听着,是既糊涂着急,又倾心佩服繁春,繁春那临危不惧的模样让我印象深刻,我现在在病中,想着她慷慨陈词的情形,都忍不住想坐起来,都想坐上去皞地的马车了呢。”
素修从吴氏的话中一点点抠出了繁春鲜明的形象,知道了繁春在皞地活得精彩,还有意义,她悬着的心也放了下,回答吴氏的话时,也多了几分淡然,道:“繁春与我一处长大,我知道她是个让人极不省心的女子,这段时日定然也是这样,你是她的主母,对她这般好,话里话外都包容着她,我很是感激——繁春与我情同姐妹,她过得如此好,我也放心了。”
吴氏看了一眼香怜,才将眼神定在素修身上,笑道:“娘娘既然和繁春情同姐妹,又在一处长大,更应该知道她是个怎样的人才是——不必否认她的才识与聪明,我在皞地都是见过的,娘娘又何必替繁春在这里妄自菲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