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鸢平静回道:“不是才人将奴婢驱赶出来,而是奴婢自愿出来,还望长公主殿下成全。”
长公主鼻子哼了一声,阴阳怪气道:“你不说我也知道其中缘由——想必是你跟着她多年,也有了不少的感情,觉得在她身边,却为我效力,心内很是过意不去,所以才来求本殿将你调个地方——莺儿,你在长安多年,忘了自己是谁了不成?”
紫鸢先是拜了三拜,头磕到地上,响声很大,而后还是用波澜不惊的语气道:“奴婢从未忘记自己是谁,是为何去的长安,又是为何回来平城——奴婢在外漂泊十多年,身边尽是异乡人,奴婢在惊惧中过了十多年,如今回到平城,想要安定下来——他们也知道奴婢的身份了,奴婢如何能在安处殿继续待下去?在安处殿待下去,也不会有奴婢想要的安定。”
长公主充满警戒地问道:“你将一切事情都告诉了赵素修?所以,安处殿的人才容不下你。”
紫鸢道:“才人冰雪聪明,奴婢愚钝,没能瞒过才人——才人她很早就知道奴婢的身份,今日长公主找才人问话,才人如何猜不出来究竟是谁将宫中的一些隐秘泄露?——才人她很早就知道奴婢不是楚人,而是燕人,却一直没有处置奴婢,还是跟往日一样对待奴婢,于今,奴婢才知道这些,奴婢着实没有脸面待在安处殿——殿下,奴婢是先帝派往长安城的间者,任务已经完成了,奴婢想做一个普通的宫女——求殿下成全。”
长公主冷冷道:“是你的脸面重要,还是本殿的命令重要?当年父亲征召你们,训练你们,你们是朝廷倾注心血培养的间者,不以忠心为己任,反而体谅别人,这实在不是训练有素的表现——紫鸢,本殿现在不得不怀疑你对本殿说的那些话——到底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紫鸢仰视着高高在上的长公主,语气恭敬,面容一点都没有张皇,如死水般平静,道:“奴婢对长公主说的话,没有半句是假,奴婢在成为间者之后,前往长安之前,先帝曾对奴婢说,此后,奴婢唯一的主上就是长公主您一人,到了长安,无论如何都要见到长公主您,都要好好保护长公主——奴婢一直以来尽心尽职,不敢疏忽,长公主就是奴婢的天,奴婢一直都没有忘记——长公主即是奴婢最重要的人,奴婢对长公主忠心耿耿,日月可鉴,还望长公主不要误会奴婢。”
“那为何对赵素修那般温柔?在来平城的路上,你就应该将她杀死——她是楚国的间者,要做和你一样的事,不是吗?”长公主道。
“奴婢认为才人她并没有那个本事——”紫鸢如鲠在喉,轻声慢语,“奴婢只觉得才人她是个可怜的小女子,根本就掀不起什么风浪,加之她是和亲公主,盛名在外,若是在路上出了差池,还会连累远在长安城内的长公主——不仅如此,还会伤了陛下的心,陛下喜欢才人已经很久了。”
长公主的心像是被利刃扎了一下,隐隐作痛,“你不过是个奴婢,有何真知灼见?她是个可怜的小女子?生于乱世,谁不可怜?赵素修有你怜惜她,是她的福气,若我是你,定教她不能踏进燕国——你知道陛下喜欢她,更应该将她杀死,断了这亡国的祸水——本殿性命如何,自有天定,别人动摇不得,若是能用本殿换燕国永世安宁,本殿死一百次,又有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