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修等到那男子转身离去,才回到郗国身边,见郗国翻着书页,眉头紧锁,并不是很开心。
郗国见素修回来,轻声叹气,道:“八哥送我这本诗词,我又不喜欢,如何是好?我那日不过随口顺着平阳说了几句,她竟然真的去找八哥帮忙,八哥忙碌一番,我不好拂了他的心意,便收下了,可又不是真心喜欢,真是愁人。”
素修颔首,笑问道:“那是你八哥?”
“是啊,他原本是九哥,原来的八哥七岁就死了,我们姐妹就习惯叫他八哥,但在父亲面前,我们都不敢叫。”郗国小声道。
素修的目光转到了郗国手中的诗词上,刚才郗国他们说的话,她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什么倦斋,勤斋,这都是她熟悉的字眼。
“你若是不喜欢,可以转送给我,我亲手绣一个荷包给公主殿下,再送公主一对碧玉簪。”素修笑道。
郗国高兴地将诗词递给素修,笑道:“那我就多谢娘娘了。”
春曲跟着躬身行礼致谢的时候,偏头正好见到出来的万载公主,慌忙躲到訾尘身后,拉着郗国的手,急道:“殿下,咱们赶快进去给平阳公主贺喜吧。”
郗国此时也瞧见了姑母出来,忙拜别了素修,拉着春曲,赶往银光殿。
素修也轻移莲步,偏深进入一处无人的小方亭。
轻轻翻开书页,只见这被郗国称作八哥的男子字体工整,虽是连夜赶写,但非常认真,没有半点马虎。
字迹并不熟悉,可这上面的诗词,素修是再熟悉不过了。
“塞上秋风鼓角,城头落日旌旗。少年鞍马适相宜。从军乐,莫问所从谁。
侯骑才通蓟北,先声已动辽西。归期犹及柳依依。春闺月,红袖不须啼。”
此乃赵久止的手笔。
“长门柳丝千万结,风起花如雪。离别复离别,攀折更攀折,苦无多旧时枝叶也。
长门柳丝千万缕,总是伤心树。行人折嫩条,燕子衔轻絮,都不由凤城春做主。”
此乃赵攸止的手笔。
“中秋月。月到中秋偏皎洁。偏皎洁,知他多少,阴晴圆缺。
阴晴圆缺都休说,且喜人间好时节。好时节,愿得年年,常见中秋月。”
此乃楚国那位因怕水出名的工部侍郎源与之所作,寻常句子,却能读出切入肺腑的感想——读完,只与作者的想法一样,愿得年年,常见中秋月。
素修继续往下看,非常认真,嘴里不时念这上面的诗词,尤其是在读勤斋主人的诗词时,总会停留片刻,直到背下来,才肯翻页。
此生可能不会再见了,但能看到这些诗词,便和见他的人一样,这些轻薄的纸张,犹如是牛郎织女的鹊桥,承载了她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