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突然又承认了?”云玉饶有意味地看着绮罗,又在桌前重新坐了下来。
绮罗又喝了一大口的酒,眼神开始有点迷离。她摘下面纱指着脸上的伤疤,问道:“若你是无尘,你会喜欢我这么一个丑八怪么?别跟我说什么内在美比外表重要这些废话,我不吃那一套。”
云玉也拿起酒碗咪了一口,淡定自若地问道:“你觉得无尘喜欢通灵巫女是因为她的容貌?”
“也不全是,”绮罗嘟囔着说,“他俩之间就像指尖缠绕着月老的那根红绳,无论经历多少磨难,却始终无法切断,反而越系越紧,紧得没有容纳其他人的空间。”
云玉夹了一口菜,缓缓地说:“这不是看得挺透彻的么?既然都看得那么明白,为何还伤心成那样?”
“我不甘心……”绮罗有点呆呆地盯着眼前的酒碗,“明明我先认识的无尘,在她出现之前对我还是百般迁就温柔细致的,为什么她一出现就像变了一个人,从来都不正眼看我……”她手中攥着面纱,哽咽道:“这面纱是他送我的,以前我总是以真面目示人,难免会吓到别人,看到别人的反应也总难以释怀。是他送了我这面纱,告诉我如果介意别人的眼光,还不如以朦胧的美感取悦自己。那样的无尘如何让我不心动,可他现在心里眼里全是通灵巫女。我到底哪点比不上她?除了外表,我真想不明白!”
云玉终于知道为何绮罗对无尘那么有好感,原来竟是有这样的因由。“感情这种事儿,从来就没有先来后到的规矩,只有有和没有的区别。你若是要断个先后,那我跟我那嫂子也比云珏先认识,我和云珏也有着一模一样的外表,难道我还得质问她为何爱的是云珏而不是我么?”他随手给绮罗的酒碗加了点酒,用折扇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你呀,没什么不好的,只是欣赏你的好的人并不是他而已。从我第一次见到他,我就看出来他的心一直都只系在通灵巫女的身上。从前对你的好,也许也只是兄长对妹妹的那种关爱而已。”
绮罗开始脑袋有点迷糊,左手撑着脸,看着云玉仿佛变成了有三头六臂的神仙,嗫嚅道:“好吧,是我自作多情了,恐怕第一次见到通灵巫女就让无尘讨厌我了,我那时候不知情,还差点把她扔下了禁地的赤焰……兄长还为了此事训了我一顿,我那时还特别讨厌她……不过后来看到她和无尘互相为对方着想,互相为对方甘愿冒险,甚至豁出性命,我真的……真的……有点羡……慕……,有……点忌……妒……”绮罗的声音越来越低,后来的字都像被她咽进肚子里的酒水,和着满腹的愁肠一起化作愁思。
云玉看着她摇了摇头,把剩下的菜都吃完了,才重新给她戴上面纱,背上她召来黑鹰回去冥界。他始终想不明白,既然她如此介意自己的容貌,为何不化作一副完好无损的皮囊?哪怕觉得皮囊是假的,也可找阎王和药师为她治好吧?这虽然是陈年旧伤,可也并非完全不可治愈,她留着这么一个伤疤,是想记住什么呢?
回到冥界,阎王早已在扶桑树下等候。艳红的扶桑花在不见天日的冥界依然鲜艳夺目,然而立于扶桑树下的阎王此刻如水般温柔的眼神则紧紧追随着云玉背上的绮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