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嫁。”
“不行!”
苏意掷地有声,坚决反对。
他当初把她“劫”来就是不想让她成为皇权之下的棋子,现如今他怎么可能让她为了他再去他国和亲。
苏意说:“绝对不行,这件事由不得你说了算。”
苏意的反对在苏善儿的预料之中,她不急不慌的说:“除此之外大哥还有更好的法子吗,东平王摆明就是不想让我们兄妹在一起,刚刚跟云夜交好,现如今又要去讨好离国,他也算是会做人,不过这样也好,也算是为你日后做好了铺垫。”
苏意蹙眉,“这些事不需要牺牲你来做。”
自从她来到东平,她所作所为虽然没有公之于众,但苏意心里却清楚,他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几乎是她一手促成的,他以为自己可以好好守护自己的妹妹,结果却反过来被她推波助澜一步步走到今天,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在自己拿回一切之后再舍弃她。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大哥,你难道看不出来东平王是故意的吗,我若不答应,你的地位便会岌岌可危,你知道的,我对皇权向来没有野心,如今我就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拿回属于我们爹娘的一切,我的这点牺牲算不得什么,况且也没人说过和亲一定就是牺牲,你看你跟嫂嫂现在不是很好吗。”
云汐同意苏意的说法,反对道:“这不一样,善儿,此事非同小可,关乎你的终身,你切莫鲁莽行事,想想云戎。”
苏善儿没告诉他们,她就是因为想到了云戎所以猜想答应和亲的,两年了,她到处都打听不到他的下落,不管是云夜还是东平,他都没有出现,离国是他的母国,或许他会藏身在那,去了离国她也方便打听。
“总之这件事我同意了,大哥你不必为我担心,我有手有脚的,倘若离国那奇怪的王爷对我不好,我跑就是了,反正他也关不住我。”
——
东平和亲声势浩大,大概是东平王怕苏善儿半路跑了,调动了数万精兵护送,甚至让户凯亲自带领。
户凯骑马来到马车旁问:“郡主可否需要休息?”
马车里的容巧撩开车帘,“户城卫,都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们要是累了自己休息就是了,郡主一路上都在睡,就没清醒过。”
掀开车帘的那一瞬户凯闻到了很重的酒气,看了一眼马车里呼呼大睡的人,户凯有些同情,“郡主可是心情不好?”
容巧摇头,也觉得奇怪,“郡主并非心情不好,而是心情好极了才会喝酒,我也不是很明白郡主在想什么。”
被迫和亲心情岂会太好?户凯觉得容巧是在胡说八道。
“酒喝多了伤身,等郡主醒了别让她再喝了。”
容巧看了苏善儿一眼,小声嘀咕说:“可奴婢也拦不住郡主啊。”
——
投宿的客栈里三层外三层的被保护的十分严密,别说是行刺的人,连只苍蝇恐怕都飞不进来。
户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没亲自护送过和亲公主也知道别人家和亲送出去的姑娘是什么样,可他护送的这位郡主倒好,不穿喜装也就罢了,还成天大摇大摆的晃荡,一点都不顾及自己的身份。
户凯从二楼下来看见苏善儿一个人坐在桌前,面前放着的是一个茶壶,但如果没猜错的话里面装的一定是酒。
听见下楼的脚步声,苏善儿看了他一眼,“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休息?”
“郡主不是也没有休息吗。”
苏善儿从茶壶里到出一杯醇厚香浓的酒,“白日里睡多了,这会儿睡不着。”
“是因白日里睡多了,还是因为有心事?”
苏善儿饮下茶碗里的酒说:“心事?什么心事?”
什么心事户凯就不明说了,他坐在苏善儿面前,夺走她准备倒酒的茶壶,“郡主一直都没问过此次与你和亲的事什么人,你难道就一点都不好奇吗?”
酒被抢走,苏善儿有些不满,柳眉相蹙,看向户凯,“为何要好奇?”
“郡主难道不怕与你和亲的是一个品行不好的人?”
闻言,苏善儿笑了,“品行不好又如何,难道我知道他品行不好,离国就会给我换一个?”
“那倒不会。”
在她面前户凯永远都说不过她,说来说去反而他的话成了废话,“不过我觉得你还是有所了解的比较好,我打听过,听闻这位离国的夜王性情诡异,鲜少与人接触,就连他的王府都不许他人随意踏入,如此怪异的一个人,你嫁过去或许会受到冷待。”
苏善儿只知道自己要嫁的事离国夜王,至于此人性情如何她倒是从未打听过,听了户凯的话她反而觉得安心了,之前她还在想万一这个人对她动了心思是当场打晕还是当场打死,如果像户凯说的这样受到冷待,就省了她不少麻烦。
见她在笑,户凯茫然的问:“你笑什么?”
“没什么,我没笑,你看错了。”
除非是他瞎了,否则怎么可能会看错?
“郡主,我所说的并非玩笑。”
“我知道,户城卫有心了,还费心帮我打听这些。”
见她一脸不在乎,户凯也知道是自己瞎操心了,这两年他与她的关系虽说不上太好,但也比常人多几分交情,要说完全不关心户凯心里也会过意不去,但,两年了,他跟最初一样,根本就看不懂她。
户凯自己倒了杯酒一仰而尽,“郡主为何要答应此次和亲,是为了段亲王吗?”
“自然是为了我大哥,不然还会为了什么?”
户凯没想到她会回答的如此坦率,愕然间又有些替她不值,“段亲王想要夺得皇权,却反过来牺牲你,你觉得他是一个好哥哥吗?”
苏善儿摇头纠正道:“你说错了,不是他为了皇权牺牲我,而是我,为了让他得到皇权而甘愿嫁去离国。”
户凯拧眉,“你?”
苏善儿拿过茶壶,没有给自己斟酒,而是将户凯面前的杯子倒满,“户城卫,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守护的并非东平王一人,或许我可以理解为能让你甘心守护的是能给百姓安居的帝王,我的野心或许你不能理解,但是我可以保证我大哥绝对会成为一个比东平王还要爱国爱民的明君,日后还要劳烦户城卫多多照料,就当看在你我相识一场的份上。”
看着眼前清澈摇曳的酒,户凯摇头道:“我不懂,你到底为何要这么做。”
“你不必懂,很多事并非我一人可以说清楚讲明白的,就如十几年前我父王的死。”
户凯眉心一颤,虽没言语,但他那惊愕的眼神却出卖了他很多想法。
苏善儿清楚的捕捉他愕然的神情,她试探的说:“听闻户城卫的父亲过去也是深得先皇器重,他应该跟你一样,都是忠心不二的吧。”
户凯握住茶碗的手微微一颤,倒满的酒不禁洒出几滴。
苏善儿看了一眼洒出来的酒水,“过去的事确实很少再能说得明白,但有些事是非自在人心,孰是孰非总会有人清楚,你说我说的对吗?”
户凯蓦地放下茶碗,站起道:“我忽然有些累了,想回房休息,郡主也早些休息,明日一早还要赶路。”
他走的有些慌张,明显是在逃避什么,苏善儿手中的茶碗重重的落于桌面,声调高扬,“既知错,弥补便好,已故之人不能复生,我只想看到活着的人如何去做!”
户凯踏上楼梯,脚步微微一顿,握再楼梯扶手上的手不由得收紧,随后迈着颇大的脚步上了楼。
看着户凯离去的背影,苏善儿淡淡的敛回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