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中,哭声震天,放眼望去,尽是缟素。
刘家也算镇上有头有脸的大族,刘老太爷去世,前来吊丧之人络绎不绝。
当然要风光大葬!
范良极又抽了一袋旱烟,清了清嗓子,牛饮了几杯茶,方才举起了手中的唢呐。
郝健微微一笑,“老范现在越来越上道了啊……”
范良极嘿然笑道:“因为我发现……这样比整天想方设法偷东西更有趣!”
唢呐与二胡声响起之时,刘家内外哭声越发的响亮……
哭的最到位的非乾罗莫属!
好家伙,扯着嗓子干嚎,惊得刘家的孝子贤孙们一个个目瞪口呆。
当真是闻着伤心,见者落泪,犹如杜鹃啼血猿哀鸣……
刘里满意的点点头,对身边的仆役道:“做得好啊你这狗奴才,上哪找的这么卖力的家伙?好家伙,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他是我们刘家人呢……跟他说,就这么保持住状态,结束之后,银子翻倍!”
“好嘞,少爷!”
乾罗听在耳里,笑在心里……
他现在越来越觉得跟着郝健的决定是对的了……
否则,哪能体验到如此精彩有趣的生活?
毕竟,谁能想到,名满天下的黑榜高手,“毒手”乾罗会跑来这儿“代哭丧”?
“独行盗”范良极居然会吹唢呐!
乾罗心中暗暗想着,四十年前名登黑榜,二十五年前的他意气风发,自觉身为黑榜第一,具有了挑战庞斑的实力!
于是,乾罗孤身至魔师宫打算挑战庞斑。
站在山脚下,他迟疑了……
苦思三日三夜,他终于无法接受失败的可能,因为那样会令他失去手中的权力、地位、美女……
自那以后,心灵蒙尘的乾罗武道再无寸进!
直至洞庭湖怒蛟岛一战,败于郝健那神乎其神的剑下,乾罗终于完成了人生的第一次突破!
接下来,他用了几年时间接受了“输”这个事实,真正放下了权力与色欲。
这使得他的心灵与精神修养终于更进一步!
而如今,这种奇特的体验则让乾罗看到了另一种世界,他的精神与心灵也越来越放松,渐趋于了无牵挂的境界。
乾罗很确定,如果现在的他遇到数年前的自己,不出十招可占据绝对上风,三十招可取胜机,五十招可决胜!
这样的进境,虽然还不足以追上郝健、浪翻云,但乾罗却知道,自己蹉跎了这么多年,在现在这年纪还能更进一步,属实已经不易了……
所以,他哭的格外的卖力!
……
洞庭湖,怒蛟岛。
临近湖畔的一片石滩上,有一块巨石。
浪翻云就躺在这块巨石上,看着天边透出的一抹鱼肚白,静待着朝阳的升起。
他身畔放着覆雨剑,以及散落的几个空酒坛子。
他独坐此处,对月独饮了一夜。
这对于浪翻云而言是极为少见的。
自纪惜惜去后,浪翻云就养成了夜眠早起的习惯,从不多睡一个时辰,多余的时间都用于思念亡妻、喝酒以及思索武道至理。
昨天傍晚,“邪灵”厉若海迎风峡一战败亡的消息传来。
浪翻云便带着酒来到此处,一边对月独酌,一边回忆着这位盖世枪雄与他见面的情景。
那是七年前的事儿了。
初时,浪翻云以为厉若海来洞庭湖是找他比武试枪的,看看丈二红枪是否比他的覆雨剑更强!
那一天,天气出奇的好,阳光普照。
浪翻云站在舟上,正朝着怒蛟岛的方向行驶。
就在湖面上,他看到了身负背囊的厉若海,其将丈二红枪分成三截背在囊中,直挺挺的站在渡头上,盯着由远及近的浪翻云。
“浪翻云!”
“‘邪灵’厉若海?”
厉若海那俊美近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罕见的笑意,“只观浪兄风姿,纵不知浪兄天下第一剑手之名,也知浪兄实乃天下风流人物。”
浪翻云注视着厉若海,良久叹道:“今日见过厉兄风姿,方知世间有厉兄这般俊美容颜。”
“厉某此来,想一观浪兄的覆雨剑。”厉若海道。
浪翻云一愣,“若是旁人听见,定会认为这是对浪某的挑战!但浪某却知厉兄全无战意。”
厉若海笑道:“确实如此,浪兄有暇的话,不妨与我并肩走上一程?”
浪翻云欣然从之。
并肩走着,两位武道巨匠自然而然的聊起了令江湖惊惧的庞斑。
“厉兄难道见过庞斑?江湖上可从未听说过此事。”
厉若海平静道:“我只见过他一眼。”
“一眼?”浪翻云奇道。
“那是庞斑退隐前的事儿了,我自觉枪法大成,便孤身摸上了魔师宫。庞斑接见了我,和他对视一眼之后,我抽身便走,庞斑也未曾拦我。这事儿我和他都未对任何人说起,所以江湖上无人知晓。”
思绪转回眼前,浪翻云喃喃道:“从那时起,我便知晓厉兄你眼里除了庞斑,余者皆不足论了……”
他想起了厉若海当初之言,“只一眼,我便明白我还要继续等,我还不够强!原本我还想要挑战乾罗、赤尊信、言静庵、了尽禅主、鬼王虚若无等,可见过庞斑之后,其他人都已经勾不起我的兴趣了……所以,我只想再来看一眼浪兄的覆雨剑。”
“你说我家有娇妻,生有所恋,所以剑虽好,却依旧是入世之剑,所以非庞斑之对手……可时至如今,我妻子已经死了,而你这个我很是敬重的武道天才也死了……”
“庞斑,拦江一战,我浪翻云定要看看你到底是如何超卓的人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