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
一匹快马旋风般的冲进福州北城的城门洞里,马上的骑士拖长了声音喊着,沿途的士兵赶紧把路给他上出来,这种时候要是被他的马踢死了,还得背一条延误军情的罪名。
这时的李达就在北城门上,远远地看着肉眼看不到的敌军所在的位置。他还是拿不定注意,尽管他很想接受杨崇保的提议,率军主动出击,干上他娘的一票。
他的兵太少了,尤其是能打的,忠诚可靠的兵太少了。要是能多一点兵,只要他守着这座坚城,对方一定支撑不了多久的。目前斥候报上来的数据表明,对面的唐军林林总总的加起来,起码得有十万人。李达不相信对面有十万人,但六七万估计是有的。
而他能用的兵只有三万。
对于攻城方来说,只比守城方的兵力多出一倍其实是远远不够的。但问题还是在于,福州城太大,李达不敢把兵力方方面面都撒开,否则守城的优势也就没有了。也不敢直接撤到内城,就很抓狂。
如果能突袭成功……就算杀不了那个小王,只要打乱对方的部署,延缓他们围城的脚步,拖上几个月,吴越的援兵一来,他们内外夹攻,战局一定会出现转机。所以杨崇保的建议是对的,李达知道是对的。
打仗啊,哪有按部就班的,兵力不足的时候,当然是要想办法奇袭。
但他还是怕,因为他兵少啊。
要是被伏击了,绝对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事情,他没有多少米可以损失的。这就是他始终拿不定主意的原因,他想偷袭,但是他输不起。
“报!”传令兵跑到城楼上来,气喘吁吁地说:“杨指挥使差俺来报,主公!我军当面的唐军大寨,正在向东移动,可能要绕道攻我东门!”
李达没说话,而是招手让手下拿来地图,其实福州城的地形,城西是闽江,北面是大梦山,都并不是攻城的最佳地点,反而是东面和南面地势更为开阔一些。他也是最担心唐军会从东面、南面进攻的,之前唐军一直按兵不动,他还在窃喜,也不知道对方统帅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这一下,担心的事情发生了,倒是也不意外。
但是李达还是有些疑惑,转头看向排阵使马捷,问:“唐军究竟是何人统帅,为何又突然拔营东进?”
马捷答道:“当是枢密使陈觉。”
“那老匹夫。”李达哼了一声,之前陈觉想来凭口水骗他北上,被他甩了几个脸色,连屁也不敢放一个就跑路了,他也不觉得这人会是什么称职的前敌指挥官。但是架不住对方人多,军备好,战斗经验也更丰富一些,打仗嘛,归根到底还是拼实力。
“缘何又东进了?”虽然李达把陈觉叫做老匹夫,也不知道为什么这老匹夫停了这么多天,突然又动了。
“留后,”马捷道:“昨日杨指挥使在阵前,远远可见唐军诸将涌入那小王的大帐,不知实在密谋什么,今日唐军便拔营了。”
“来人,打探清楚,拔营的唐军主将是谁!”
“主公!”那传令官喝了几口同僚递给他的水,汇报道:“杨指挥使看得真切,拔营的唐军正是他们的枢密使统领的建州兵旗号。”
李达沉吟了一下,手指在地图上点了几下,恍然道:“某明白了,陈觉这老匹夫才是唐军主帅,但是来了个小王,此人既是皇子,自然是不服陈觉老匹夫的调遣。此前唐军按兵不动,定是这老匹夫与小王互不相让,争夺统帅之权,昨日诸将聚集,想是把话讲通透了,不论最后谁是统帅,挥师东向都是必然。”
马捷追问那传令兵道:“拔营的就只陈觉一部?”
传令兵道:“抚州刺史查文徽部应该也动了,但那小王所部没有动,杨指挥使有军议。”他说着从怀里拿出了一份杨崇保写的军报,上面只有歪歪扭扭的一行字,写道:“小王落单,干,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