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娟回头看,眼睛浑浊又警惕的开口,“真的不收费?”。
“刚才的时间还是要给钱的。”江蓝取出计算机一本正经的算了算,“刚好二十块,扫码现金都可以。”
黄娟紧绷的神经陡然放松,迫不及待的从口袋里的零钱中点出二十,重复确认,“真的只要二十?”
“是的。”
许是给过钱就放心了,黄娟咧咧嘴,欠身在椅子上动了动,“快要到做午饭的时间了,医生我们能不能快点治?”
“可以的,这么早就准备做份,看来是个大家庭。”
黄娟点点头,眼神黯淡,“我家四世同堂,上有老下有小,热闹的很。”
黄娟一家七口人住在老城区的自建小楼里,公公去的早,婆婆整日里糊里糊涂的不认人,老公跑大车,儿子儿媳有工作,闺女在读大学,还有个两岁的孙子。
黄娟经常称自己是夹缝里的婆婆,上有婆婆要伺候,下面还要宠着儿媳妇。
她每天边做家务边带孙子,婆婆大小便不能自理,犯糊涂时就对她打骂,儿子儿媳把家当旅店,工作不顺心回来就冲她发脾气,女儿更没用,只知道张嘴要钱。
她感觉自己的人生一眼就能望到头,一日复一日,每天睁开眼就要照料一家老小,老公骂每月辛苦赚钱都被她嚯嚯了,回家后大爷样儿不给她好脸色。
“买菜买肉不花钱吗,天然气水电费又不是国家赠送的,婆婆要吃药,儿子要钱买烟,儿媳要买护肤品,孙子要买奶粉纸尿裤,女儿要生活费,钱又不会生钱,给我五千块够做什么。”
黄娟眼睛瞪得大大的,“五年了,我没舍得买一件新衣服,生病连医院都不敢去,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好累啊!”
她压抑太久了,光是说话眼泪就止不住的往下落,右手揪着心口的衣服,难受的蜷缩着肩膀。
“你先喝口水冷静一下,哭出来是好事,千万别反复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越钻牛角尖越是疑神疑鬼,精神越容易出问题。
黄娟缓了好一会儿,无意间看到时间,忙慌乱的要走,“来不及了,这个时间我婆婆该上厕所了,晚了又要尿裤子了。”
江蓝忙起身帮忙,“阿姨方便留个电话吗,您心烦的时候可以给我打电话,免费的。”
黄娟揪了揪裤子,难为情的说道,“我没有手机。”
“那留个家属的电话也可以。”江蓝摸出名片夹,“这上面有我的电话,你带着吧。”
“那留我爱人的吧,不过他跑大车十天有九天不在家,怕是找不到我。”
“没关系的,建议你多做些自己喜欢的事情,听歌跳广场舞,约着朋友聊聊天,转移注意力不去想烦心事,只要心情好不吃药也没问题的。”
“听听歌还行,别的就算了,没时间也没朋友。”
江蓝将黄娟送到门外,心里难免唏嘘,中年女人的悲哀在黄娟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家人变成枷锁,家庭是她痛苦的源头。
“美女慢走啊,随时电话联系我。”
小白热情洋溢的声音响起,她侧头去看,只见他绅士又不失风趣的送出一位打扮火辣的顾客。
美女顾客好似将她看做情敌,出门前还不忘挑衅的白她一眼。
江蓝已然习惯,顾客是上帝,只要能为舒心创收,多瞪几眼也没问题,等人下楼的背影消失不见,小白才恋恋不舍得收回目光。
“她经常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