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溪,子墨好像有点事找你。”冷桩髯站在云溪房门外,微微对她一笑,两鬓斑白在灯光下越加显得有些耀眼,他眼神慈爱地看了云溪一眼,随即对峤子墨轻轻点头,“你们先聊,待会我来找你。”
云溪一直感觉自家爷爷和这位峤子墨之间与其说是忘年好友,不如说是有一种说不清的交情,以至于年纪相差这么多,老爷子却对峤子墨颇多礼让。
峤子墨淡淡的眼波在云溪面上一扫,若有所思,却没有说什么,只是朝老爷子摆了摆手,示意一会去找他,便进了云溪的房间。
这个人……。
云溪眉目微微一挑,有一种越来越奇怪的感觉。
似乎,他们之间还没熟到这种地步吧?她连请进的手势都没做,他就已经坐在她平时习惯坐着的位子上面了。
冷桩髯朝云溪笑了笑:“我先回房了,你们自便。”
峤子墨看着云溪的电脑桌,神情似乎奇妙,优雅的双手轻轻从桌上掠起一副照片。照片里的小人儿眉目弯弯,神情却倨傲而嚣张,和眼前这张看似空灵实则莫测的女子仿佛完全两个人:“不太像。”
“什么不太像?”云溪眯了眯眼,看着电脑桌上已经阖上的笔记本电脑,若有所思。
“你以前的样子和现在,不太像。”峤子墨清幽一笑,房中的光线似乎因此微微一暗,转而又乍然一亮。
云溪看了一眼他指的全家福,“那是好几年前拍的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还会不长大?”房间里的摆饰基本上都是张翠弄的,她从来不是很在意。桌上除了一些常用的工具书和电脑外,也就放着这么一张多年前冷云溪刚考上高中时的全家福照片。
那是她未重生前,此间屋子真正的主人的模样。算不得天真浪漫,却也眼中带着不解世事的欢脱,只不过脸上带着股高人一等的傲气。在她看来,却不过只是个出身显贵却脑子一般的小姑娘。和一般二代没有多大区别。
显然,峤子墨也是这么觉得。“长得不错。”
四个字,算是对她的点评。
云溪听得分明。他意思是,和当初的那副骄纵姿态比起来,她绝对是往上发展了——“长势”不错。
有那么一刻,她有点哭笑不得。
她长好了还是长残了,关他什么事?
“这么晚了来我房间,你该不会就为了讨论这个问题吧?”和峤子墨相处的时间其实不长,但基本上可以断定,此人有种独特的矜贵和疏离。并非一味的高高在上,而是浑身散发出来的气息让一般人自觉地保持距离,不敢接近。
按理来说,自家外公应该和他更有话题可以聊,他去来找她,云溪摸了摸手边的串珠,眼眸微微一垂,看不见底。
“我以为,你会需要我或卓风的帮忙,没想到这么快就把事情解决了,所以过来看看。”“协助调查”的流程,他了然于胸。还从来没有过,一个上午就能将协助调查三个月的人一次性都放出来的先例。虽说,他此前就知道这个女人不简单,但听到消息时,还是稍稍有点出乎意料。与其说是惊讶她的速度,倒不如是更诧异她的舍近求远。
既然极为精明,应该或多或少也探到一点他的底细。不管是让他或卓风帮忙,冷家的事情绝对会更早就能解决。
她为什么坚持一定要自己来动手?
还是,她另外还有其他的打算?
很少,对于一个认识了三个月的人,他竟然会摸不清对方的心思。
对于他来说,这种情况,很少、很少。
“谢谢关心。”她浅浅对他勾了勾唇。日子久了,好像渐渐也就有了些抗体,只把这人当做是一副春花秋月图,赏心悦目之余,心情也没有原来那么的不平静了。原来,美色竟然也是可以渐渐适应的。
云溪有些无奈地摇头,问题是,这样的倾城色若以后都能习以为常了,那看到其余的男人,是不是外貌都只能达到“容忍度”边缘了。
“少爷!”峤子墨还没说话,楼下忽然传来一声低哑的叫喊声。
房内的两人同时将目光淡淡地朝窗外掠去,却是谁也没动。一人手捧照片淡淡一笑,一人慵懒靠着沙发浅浅抬眸。
开车将詹温蓝送到山脚下的司机喘着气,又喊了一声,詹温蓝却似乎什么也没有听到一样。一双漆黑的眼直直地望着二楼的窗户,那里,除了透出来的灯光,什么也看不见。
司机满头大汗,一路从山下跑上来,脸色都已经有些急得发白:“少爷,不好了,司令让您赶紧回去!”
詹温蓝冷冷地看他一眼,什么反应也没有。
司机急得浑身发抖,也顾不了其他,在一众冷家的侍卫官的眼皮底下,直接将手机揣到詹温蓝手里:“您的电话。”
詹温蓝看了一眼来电号码,微微顿了一下,终于还是将手机放到耳边。
“少爷,出事了!你赶紧回来,英国那边老夫人已经瞒不住了!”老管家焦急的声音从对面传来,气息明显不稳,显然已经六神无主。
这么多年来,他不在英国时,一直由管家帮他打理产业,从没见过他这么慌乱过。詹温蓝死死地捏住手中的手机,双眼依旧直直地看着那扇窗户。
不知什么时候,峤子墨已经站在那里,神情清冷地俯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