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回至寝殿,侍女们尽皆退到殿外,少司命却无离开的意思。清欢蹙了眉心,却见他竟自顾在殿中一张卧榻上,斜倚了下来。
清欢道:“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少司命微仰起头来,脑后长发随着他的这一动作,仿似黑瀑一般向后流泻,与他身上黑衣融作一体。
面具后的瞳眸静静注视着她,并不说话。
清欢由这眼神里,觉出了一丝寒意,知道反抗无效,便也只能敛了声息,抱膝团坐去一旁。
人家乐意恪尽职守,亲为狱卒,她有什么办法?
话虽如此,思绪仍不受控制地翻腾开去。对方意不在她,而在城遥。城遥自非易与之辈,何况他们背后,还有那么多的仙尊。这让她多少也放宽了些心思,眼下自己只需静待对方动作便可。
但她又实在想不通,城遥如何便与这帮人结仇。她与他自小相处,对他都经历过些什么事,遇见过些什么人,都是再清楚不过,又哪里会与这断忘川有什么牵扯?而断忘川,又实在是一股万不容人小觑的势力。如此想着,清欢又有些担忧起来。
寝殿之内,距离遥远的两人好似各怀心思,时间悄然而逝。
清欢也终是在这样的矛盾与静默中,不知不觉便倚着靠背,睡了过去。
当她猛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的时候,却见少司命仍旧倚在寝殿另头的卧榻上,就连姿势也没换一个。他右手的食指与拇指间,却多出了一物,放在唇畔轻轻摩挲着。即使隔着面具,她也能想象,此时面具后这张脸的表情,该是何等的依恋与深情。
而他指间那柔光氤氲之物,清欢实在是再熟悉不过——城遥的玉坠!
此前猜测是一回事,想法得到证实又是另一回事。清欢再难忍住翻涌的胸臆,三两步走上前道:“你到底想要对宫城遥做什么?”
一刹那间,眼前黑纱轻扬而起,少司命已由卧榻落定在她身前。下一瞬,他十分粗暴地揪住她的一把头发,狠命往后拽去,逼迫得她吃痛微张开唇,头一直往后仰。
少司命终于放了手。
清欢已然眼泪汪汪,却仍是不改眸中凶色,恶狠狠地盯着他。
“这只是一点小小的惩罚。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那个名字。”
“他到底怎么得罪你了!”
“我说了不要提!”少司命一改先前那种温柔至极的语调,咆哮过后阴沉着嗓音威胁她,“你再敢提他一次,我就在你脸上划上一道,说到做到……”
清欢死死咬着牙,才遏制住怒骂他的冲动。别人针对城遥,她就是比自己被针对了还生气。何况,还是被这么莫名其妙又无厘头的一个变态针对!
“记住了吗?”少司命在她脸上轻轻拍了拍,恢复温柔道,“我也很舍不得弄伤你的,你千万不要逼我哦……”
清欢满是厌恶地闪避开去,旋身推开寝殿内的一扇窗子,她现在急需要透透气。
当她深吸了几大口气,头脑逐渐冷静下来的时候,面色很快就凝滞住了——眼前的,仍是无穷无尽的黑色夜幕。
她虽不知由她进入沉轮,时间到底过去了多久,却也觉得这夜,实在是太漫长了一些。
少司命不知何时又站到了她身畔,说道:“忘了告诉你,这个地方,是永远都只有黑夜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