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神秘山腹竟是如此玄异,竟是将人们口耳相传的地府生动地呈现了出来。只是常人口中的地府是个邪异之地,现在看来这幽蓝梦境更显安静之感,倒也没那么恐怖吓人。
林青砚和夏钱钱此行也算得了一个圆满之局,对于他们两人来说请出了着酆都异人,完成了任务;对于这极乐城来说,圣幡回归,十万冤魂入住极乐城,也算是极大功德。
两人待鬼先生将一切事情做完,便拿起魂幡要求鬼先生附念其上。鬼先生自然不会食言,他轻轻念咒,石碑上的魂火便随着咒语跳动起来。三株碧绿色的魂火十分诡异,一阵阴风吹过,带动着黄泉附近的曼陀沙华一阵歪斜。两人再定睛一看,三株魂火只剩两株,而此时黄泉幡之上突然出现了一个火焰的图案。
两人见状,自然是知道了鬼先生已经附着在了这黄泉幡之上,夏钱钱于是将魂幡收起,她怕把魂幡收纳至须弥之物内会对鬼先生造成影响,于是她便把魂幡悬挂腰间。万事皆毕,两人走过奈何桥,施展一个轻身法术便飞上了断崖。
林青砚临走之前忽然回首,似是深深眷恋,他心想道这里他或许还会再来吧。
两人缓步进入此地,也是缓步离开此地。这门道依旧黑暗,但是走了没多久两人便走到了鬼门之处。两人再次打量着这个门,忽然明白这门头处的冤魂的寓意。
这里名唤极乐城,它的存在是为了满足欲望。如此一来这被锁住的恶鬼所代表的就是被极乐城禁锢住的欲望,可见极乐城的主人也是颇有用心。
待两人出去后,他们忽有一种恍惚感觉,因为此时外边的天刚近傍晚,而意识里他们好似已经在极乐城之中过了许多岁月,而这种感觉对于林青砚尤其强烈!
一出鬼门,夏钱钱和林青砚便感到无比的舒坦。人是需要活在阳光下的,只有鬼才需要活在阴影之中。他们肆意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林青砚甚至想要长啸一声。
两人待休息完毕,便马不停蹄地飞往大梦泽。在途中,林青砚和夏钱钱一同又和鬼先生聊了起来。
起因是夏钱钱觉得把黄泉魂幡挂在腰间颇为费事,于是她便与鬼先生对话道:“鬼先生,你这鬼道妙法会不会受须弥之物的影响?”
鬼先生对夏钱钱说道:“你是说我的神通是鬼道吗?那我们就暂且称之为鬼道。这鬼道一途十分特殊,严格意义上我已经不在这世界上了,我猜测我可能是某种意志在此界的投影,在此界司极乐城城主一职。因此这魂幡也只是我一个投射的纽带,你把它放哪我都安然无恙,这你可大可放心!”
“好吧,那你为何有这种猜测?你原先不是极乐城之外的人吗?为什么你又成为某个意志的投影了?”
“姑娘你有所不知,我是一个‘我’观很严重的人,我常常会思考现象背后的原因。正因为如此我才会从极乐城走出来,同样的在我作为极乐城城主之时,也有人走出极乐城,但是他却没有替代我,而是魂归肉体走出了鬼门。每当我见此状况,我都会猜测为何他们没有取代我。”
夏钱钱听罢恍然大悟道:“你的意思是,这极乐城还会自己选主人?那这的确代表这极乐城之上可能还有其他人。那你觉得这极乐城之上还有什么?”
鬼先生答道:“我也只是猜测,这极乐城之上应该还有极乐世界,那边应该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极乐’。”
“那你怎么没有去?”这时林青砚插话进来。
鬼先生对着林青砚又说道:“随着我修为的深入,我感到我的修为已经到了边境。这鬼道应是有大乘小乘之分,我如今应是修的小乘法,这大乘法应是魂肉合一的人所修行的。但无论大乘还是小乘,诸法追求的是一种功德果位,而按照果位又分为罗汉、菩萨、佛陀三个不同的位阶。我也想过这些都是什么,但是我怎么都捉摸不透。”
林青砚听罢心中若有所思,这鬼道倒是有自己的体系。但是他毕竟没有接触过,于是他便问起夏钱钱:“钱钱姑娘,鬼先生将这鬼道说的如此玄乎,天下是不是真的有极乐世界?”
夏钱钱虽然不知道所为鬼修之道,但她是金丹修士,由于“道一”的缘故,修士境界越高越是会触类旁通。她结合自身的感悟对着林青砚解释道:“这鬼道我虽一知半解,其玄奥也可见一斑。但从这极乐城的布置看,其只是为了让人醒觉而已,但是有人却将其错用了。这仙道还是鬼道虽然理念完全不同,但是有一点必定是一样的,那就是要看透这充满欲念的世界。”
想明白这其中的道理后,夏钱钱又对着鬼先生说道:“鬼先生,我在极乐城中细细感受了一下。我想所谓真正的极乐不是那种欲望被满足后的无需求感,而是真正的绝情去欲毫无欲念。而走出去的人之所以神通比你强,可能是他们在‘度己’与‘度人’的选择之中选择了后者,而这种人也不为因果福报,只是由于自己的内心驱动。而这驱动力并非是欲念,因为欲念是为了得到,而这种人恰好相反,他们反而是在舍弃自己的东西。这么说,鬼先生你能否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