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这一遭回去会遇上什么,景阳是不怕死的,反正她已经黄土埋到下巴颏了,可宋嘉历恐怕会处境艰难——自己的正牌老婆跑了,还要帮着景阳这个冒牌货瞒天过海,一旦暴露,他该陷入怎样的尴尬局面呢?搞不好两国就此化玉帛为干戈也不一定,罪过罪过。
飞速赶回驿馆的途中,景阳回想起这一步步走来,若不是那个说书先生拿话激她,她也不会千里迢迢来到青唐;若不是来到青唐,她也不会因救人而坠入山洪;若不是坠入山洪,也不会被和真二人捡去;若不是被和真二人捡去,她也不会被推出来当这个公主;若不是当了公主,她也不用对着那两人演戏……
这一步步走过来,看似每一步都有她遇难呈祥巧妙化解,可也是冥冥之中不可抗拒的事态发展,至此,谁对谁错,已经说不清了。
“那公主不见了,你竟一点不担心?”其实景阳最纳闷的是这一点。
“她若是真亲自前来,时时与我斗法,那才让人担心。”宋嘉历武功果然不弱,饶是运用轻功飞行时说话的气息也可以如此稳,“其实,你扮她还扮得挺像,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你和她早认识了啊?”景阳疑惑更甚,转而忽然想起来,“是了!你从前是在卫国做质子的。那么你和她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宋嘉历叹气,落在驿馆后院的围墙上,道,“到了。”
四下无人,景阳的心却越加紧张了,袖中笼着的宣华正散发出淡淡的清香,多少让她平静一些,“我先下去,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无事便罢,有事你再出手。”
宋嘉历点头,“万事以安全为重,宁可暴露身份,将事情交给我应对,也要保证你无事。”
景阳神色肃然,走墙头这么多年,头一次如此关系重大。一个鹞子翻身,景阳轻声落到地面上,回望了眼站在墙头的宋嘉历,宋嘉历白衣胜雪,衣摆在风中翻飞,如天上云,如天边……鸟。
回头一望的景阳望见了天边飞来的青鸟,循着景阳的目光,宋嘉历也转头看见了那鸟——但凡是个带着脑子的都知道,这通体碧青、长羽如缎的小鸟不是凡物。
景阳愣在原地,宋嘉历则神色冷凝,手腕一转,取下头上发簪,发簪飞出,精准无疑地将那青鸟给刺了下来,而这一切——宋嘉历一气呵成的刺鸟、景阳的抬头仰望,都落进了听到青鸟鸣声而赶到后院的和真、程北归两人的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