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没有出声。
接着和真又喊,“卫国令善公主朝见许皇。”
这是该景阳拜了。
景阳老老实实行礼,可膝盖刚打了个弯,就被人止住了。
皇帝慈爱道,“令善平身,不必多礼。之子于归,得贤女如此,是愚钝子之幸,许国之幸。朕心甚慰,这些礼节就免了。”
景阳有些愣怔,这皇帝竟如此客气?方才宋嘉历跪下去请安问好,他是一个字没说,更别说免礼了,就让自家儿子那么跪着;到了她这个外来“公主”这,就一通夸奖,行礼都免了,什么贤女,景阳实在觉得自己担当不起,何况宋嘉历这样有“圣之清者”美誉的人都被称为愚钝子,那皇帝自己得睿智到何等程度去?
景阳跪是不跪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推手一礼,庄严道,“卫国帝后嫡女掩月拜见许皇,陛下万安。”
皇帝闻言默然了。
这默然的片刻让景阳万分惶恐,果然是君心难测,方才还客客气气的,这怎么忽然就不做声了呢?是哪里说得不对?
皇帝最终还是开口了,抬了抬手,“公主舟车劳顿,先入宫休养。宣旨。”
太监尖利高亢的声音随之响起,“造化阴阳,天生男女;秦晋佳话,今之许卫;有凤来仪,琴瑟和鸣;晋皇五子嘉历为太子,册令善公主掩月为太子妃。天赐姻缘,本月十八大吉,举婚仪大典。”
皇帝这才让宋嘉历起了身,皇帝沉声道,“太子,起身吧,今后千万厚待太子妃。”
宋嘉历恭敬答是。
皇帝的这一系列言行让景阳觉得有些奇怪,皇帝像是不大喜欢自己的独子,对公主这个外人都要好些,这太子之位,倒像是宋嘉历沾了公主的光得来的。
宋嘉历像是有些伤感,这恭敬的举止应声,让人没来由地感到可怜。景阳不禁想,这皇帝,将自己的独子送到他国为质十年的皇帝,究竟是个怎样的父亲?宋嘉历,在他国为质十年的宋嘉历,又是怎样度过这十年的呢?
这些问题景阳终将明白,此刻她心中对宋嘉历的心疼,日后她也会明白。
——
十八成婚,现在才月初,还有半月的时间。这半月里,景阳必须和师父取得联系,知道她如此涉险,师父定然会盛怒,可是,她得让师父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即使,事到如今,于国于家于人,早已不是谁能掌控的了。
“我得与我家人交代一声。”景阳待远离皇帝时与宋嘉历传音。
“过两日我来安排,我与你一起回家,我也有事情要跟你家人交代。”宋嘉历回道。
“我一个人就够了吧?”景阳为难,她实在难以想象回阳堂里的人就看见宋嘉历会有怎样的结果。
“太子妃,我总得见见你娘家人啊。”宋嘉历心中压抑沉重,与景阳说话却是故作轻松,只有他自己清楚,见景阳的家人意味着什么。
太子啊太子,你自己换了老婆还能这么轻松的吗?景阳扶额,抬眼看着轿撵顶,丑相公到底得见公婆,罢了罢了,随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