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阳不知如何作答,这语气,是失望甚至伤心?到底,什么情况?这皇帝是怎么想的?
幸好宋嘉历来得及时。外头太监通报:太子求见。宋世殊一听宋嘉历前来,那落寞感伤都一扫而去了,转而又是一脸威严冷肃,他合上奏折,先给景阳指了旁边的椅子,说,“坐吧,掩月。”再是看也不看地对门口的宋嘉历道,“进来。”
这皇帝怕不是糊涂了?厚此薄彼到这种地步,景阳满心疑惑,坐下也不敢坐稳。
“父皇,儿臣方才去看望公主,才听说父皇召了公主前来,不知父皇找公主有何事?”宋嘉历平静问道。
“朕找谁何时轮到你置喙?不过刚册封了太子,便想面面俱到地掌管了?”宋世殊冷眼看着儿子,哼了声,道,“偏上天无眼,只余你这么个孽子祸胎,办事不力又全无规矩,青唐小小疫情也要那些时日才能解决。还敢直言探望公主?你的师父们难道不曾教你人伦?大婚前,夫妻两人是能见面的?糊涂!混账!”
这一番骂真是没来由又过分,听得景阳牙根痒,这是亲爹吗?怕不是两国皇帝交换了孩子在养?宋嘉历在青唐没日没夜为百姓操碎了心,景阳看得明明白白,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妥当安置好疫区,已经是天大的本事了,换了其他人恐怕再多几个月也做不到。这样出色的宋嘉历,怎么在亲爹口中就成了孽子混账?
宋嘉历也忒可怜了。恐怕在卫国的日子都比这里好些。
宋嘉历低头受骂,像是习惯了,他也并不气愤,也不显露伤感,只是恭恭敬敬地回话,“父皇教训得是,儿臣谨记在心。”
“还有旁的事没有?”皇帝像是极不耐烦。
“儿臣想禀告青唐两位主事官员身亡,以及崔家搅乱科考,结党营私之事。”宋嘉历上前呈上之前崔式燕的证词记录以及他自己撰写的事件来由经过,然后又退回原处。
“这事朕知道了,青唐郡的人事朕自有安排,无其他事就退下吧。”皇帝是看也不看这状纸,只随手捡了砚台做镇纸压住。
宋嘉历答是,便恭敬退下。
景阳也待不住了,宋嘉历为了给她解围,无端地来受了这一通骂,她看着他偷偷给自己使的眼色,又是愧疚又是心塞,自己连累他实在太多了。
待得宋嘉历出了殿门,皇帝又未来得及开口,景阳便抢先上前道,“陛下,掩月赶路赶得急,像是有些风寒,请陛下准许掩月先回宫服药歇息。”
皇帝本来打算让掩月看看这案子,却被抢白,便张着口说不出话来,失落之感更甚,他也只能点头,关切地问,“可严重?太医怎么说?千万好生将养,莫延误了病情。”
景阳不明白皇帝何以能够语气转变如此之快,敷衍了几句便匆匆退出来,快步赶上宋嘉历。
皇帝方才说过不准见面,自然不能在他眼皮子底下忤逆,在匆匆错身的一瞬间,两人没有言语,只传音入密,用旁人听不到的声音交流。
“别太感伤。”景阳安慰道。
“不要直接回宫,从御花园走,我在那里接你。”宋嘉历释然一笑,便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