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旨意接连颁下,先是予宸夫人主管内宫之权,再应承了朝臣“除妖”的请求,当日便在祭坛上设起了祭台。
这几个旨意让众人都摸不着头脑了,不解皇帝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是宠是贬,看不分明。
太子进了宫,“太子妃”在府中静卧养胎,生死危局,悬于一线。
宋嘉历站在高台上,凝视着祭坛,面色沉重。在他一步之旁,是皇帝,皇帝身侧,是宸夫人。
诸臣如那日太子大婚时一样,围在祭台周围,屏声敛气地盯着祭台,不错眼珠地看牢了钦天台官员请问上天,众人面色肃穆,实际结果早在他们预料之中,或者说,结果本就由他们编造——钦天台的主管风行渊是曲督查的门生,也是他费了多年心力将之推上主管之位的,因此,他问卜上天得到结果,那妖邪必然将会是宸夫人。
钦天台是有些本事,平日演算天文历法都有据可循,讲出来也是经得起推敲的真理,可这妖邪一事却没有准头,谁也说不明白。正因如此,钦天台的主管风大人站在祭坛上,半闭着眼,以桃木剑蘸取朱砂在黄符纸上草书时,他的内心是惶恐的,连带着手也颤抖,那符纸上红字如龙蛇行走,便更显得诡秘难解。
这可是欺君大罪,虽说此次朝臣联合上书,牵连广大,法不责众,可众人推波助澜,立在风口浪尖上的却是他一人。即使皇帝站在高台上,他也感受到了其目光的冷寒。
此次若不能推翻宸夫人,恐怕许国就彻底变天了。
拿起那红钩潦草的符纸,风主管拿出迷蒙混沌的神色来,颤着唇正要开口,一道女声却拦住了他。
“且慢——”许婧下了高台,款款向祭坛走来,她面上不见波澜,可每走一步便似踩在了风主管的心尖上,让他的惴惴不安越发强烈。
她想做些什么?
宋嘉历眯眼望去,暗暗攥紧了拳。
祭坛下一片喧哗,朝臣议论纷纷,老迈的何为则站出来喝了一声,“祭坛圣地怎容得妖女放肆!”
妖女?许婧顿了顿,唇角微微勾起,活了几十年,竟得了个妖女的称号,真是太高看她了,头也不回地继续前行,许婧终究登上了祭坛。
“陛下!”诸臣齐齐跪地叩头。
皇帝却很是不耐,摆手道,“你们不是怀疑朕的宸夫人是妖邪吗?那她就登上祭坛让你们看看,是什么妖邪敢站在庄严天地之间。尔等休要喧哗,肃静等待结果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