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阳赶路赶得急切,本来逃亡就已经是劳顿疲惫了,待再回到京城,她便憔悴得不成人形了。
在路上,师父曾问她打算怎么办,她摇了摇头,“先把宋——他救出来,旁的我还没想清楚。”
师父也不勉强,只道,“这么多年来,你看诊得来的钱财,我都给你收起来了。周游天下,忠于宣朝的遗民也大多与我有联系,若你想起兵复国,天下各地都有我们的势力,你振臂一呼,他们便都会揭竿而起……可一旦重拾明家血统,你便要与许卫两国为敌了。”
景阳点头,握住师父手,“舅舅,如此大恩,月儿此生都无法报答你了。”
十五年间,师父为她做好了完全的打算,退可逍遥于山水,进可逐鹿天下,从前不解师父心意,她太过任性了。
再也不能任性了,这条命,不再属于景阳,注定是要洗净父母深仇,担起这天下家国的,再不能任性了。
终于抵达京都,入城处,官兵却盘查得很细致——从前并不这样,若说是因为新岁,但初三之前都没有这样的阵仗——看来,许婧她早已猜到明月会回到京城来。
同是痴心人,便知道有些命中注定的劫数是无论如何逃不掉的。
师父是懂得易容的,但明月等人行路匆忙,并未带着易容的用具,一时间便有些手足无措。
文思仙平日里露面少,京中少有人认识他,他便潜进进城排队的队伍中,听那些百姓交头接耳:
“从前进城也没这么麻烦啊,这是怎么想起来突然要严查的?”
“哎,京中出了大事呢,你不知道?太子都被关起来了,说是出了邪祟呢,我进城出城次数多,知道这官兵们是在找二十来岁的青年男女呢,据说邪祟就容易附身在这种人身上。”
前前后后几个中年人捋着自己的一把胡子笑了起来,“那就不关咱们的事……”
前头的人推推搡搡,“该到我们了,快走快走……”
队伍不断向前,文思仙低下身子,不着痕迹地往后退,直到退出了排队进城的队伍,回到了文松子与明月跟前。
“二十岁左右的男女都要严查,他们果然是针对妹妹的。”文思仙一脸冷肃,语气里满是担忧,“若是连城都进不了,那还如何救人?”
“既然他们男女都不放过,自然是想到了易容这一条路子,恐怕即使是改扮为老弱孕残也混不过去。”明月低头思量,喃喃道,“京城之大,并非有此一门,我们也不一定非要由正门入。如果还有别的途径——”
“我带你们进去。”
明月的话还没说完,一道熟悉的低沉声音便来至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