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他要找的人并不在龙潭虎穴中。
帐内的主帅方办完了军务,解衣躺下,半明半寐之间却还摸着身侧的剑。军营夜间并不安静,外间士兵行走声,甚至火盆里火焰被风吹扑的声音,都传入主帅的耳中,但他听见这些却反而安稳。
睡意渐渐上来,主帅翻了个身,面对着帐子入口,却侧耳听得床前有些不寻常的动静,一时间睡意消散,那主帅便翻身起来,握住了剑身,睁眼细看榻前。
却是什么都没有,反而,身后有人在他起身那一刻握住了剑柄,轻轻巧巧抽走了他的剑,在他大睁着眼看着榻前时,从背后用剑锋架住了他的脖子。
这一系列动作完成不过片刻,期间更无多大声响——至少,在宋嘉历从主帅背后弹出的石子落地前,他没发出半点能让人察觉的声音。
“说,人在哪?”剑锋贴近了主帅颈项,宋嘉历的声音在夜色中低而清晰。
“什么人?你是何人?”主帅却临危不乱,装起了糊涂,他是一军统帅,卫皇有所行动自然事先通知了他,他自然知道这身后的人是何人,要的又是何人。
都说孤竹君文武双绝,今日终于见识到了。
“姜庭深便真有十足的把握能胜过本君么?”宋嘉历却移开了剑,将之扔在了床榻上,移步到主帅面前,“将军,事情本都还有转圜的余地,姜庭深却非要毁了同本君共赢的机会,是为不智;明明可以相安无事却要主动挑起干戈,是为不仁;不敢正面抗衡,暗中做些见不得光的勾当,是为不武。如此不智、不仁、不武,真的能让他坐稳帝王之位吗?”
主帅心中一惊,明白了自己的“糊涂”并未能哄过孤竹君去,便往后退了一步,“那么,殿下以身涉险便是明智之举吗?”
“并不明智,我却不可不来。”宋嘉历冷着眼,“你们打错了主意,动了不该动的人了。”
主帅也是过了不惑,在边境打磨了十几年的人,见过多少恶神修罗,此刻竟被宋嘉历这周身怒意给惊住,怔道,“天下逐鹿,权势博弈向来如此,皇权之前,没有哪个是动不得的。”
“那么,本君倒要看看,姜庭深的皇权能大到哪个地步去!”宋嘉历抽身退步,并不再与主帅废话,而是飞身冲破了这帐子,丢下一点火来,在营地的一片纷乱中,隐进了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