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教会我善良与包容,让我懂得这世界的广阔,人外有人,没有永恒、绝对的胜者与统治者,也永远不能简单地将人分类作比:男人中有碌碌无为的蠹虫,女人中也有德行出众的才女,而古往今来,世俗宁愿让这些蠹虫在位,也不肯给女子施展才能的机会,这是否太过不公了?”
此时,北归和南洄也回到掩月跟前了——他们昨夜不在,正是因为他们要去集结这十万云中军来为掩月解围。
掩月指着他们二人,道,“你们看,我这两个心腹,一男一女,都是同样得力,我对他们也并无偏颇,无论奖赏都是按着一样的规矩。我为女人的权利争取,从来都只是求平等。男女平等,谁也不理所当然地高过谁去,要得到身份、地位都各凭本事。今后,无论是男皇或是女皇在位,对百姓都应当是一视同仁。若我今后执政,也不会因为身为女人,而格外优待女人打压男人,只是平等。你们想想,若有这样的大同之世存在,你们的母亲、妻子、女儿都将过上比如今好上千万倍的生活,而你们也不会有损失——当然,若你们没有胆量真正公平地去与女人们较量的话,那就另说。”
众人闻言沉思,掩月的话重重叩着他们的心门,也刺激着他们强烈的自尊。
“女人可以做出一番事业,这例子我可以举出许多来,譬如……前卫国皇后。”掩月说到此处顿了一顿,鼻尖泛起酸意,这例子,她再清楚不过了,可此时此刻,她怎么也说不出来。
由之明白她的痛处,便代她阐述这个例子,“譬如前卫国皇后,天下皆知,卫国先皇沉迷炼丹,最终身染沉疴久久卧病在床。这期间,旨意皆出自中宫,然而卫国也未动乱,甚至因为皇后下旨撤裁了诸多寺庙道观,遣返冗余僧道复农,卫国的国力更加昌盛了。如此事例有目共睹,难道不足以说明女子同样可具雄才伟略,连治国亦不在话下?”
由之吐词从容,他周身气质温润,在这军营武夫之中,显得格外高洁,仿佛神祗,不可仰视、不可忤逆。
“正是如此。”掩月整理好心绪,颔首,接过话来继续道,“再比如前朝皇后,她更是与前朝皇帝并称二圣,在民间得民心甚于皇帝,当时人人信服贤后,怎么到了我朝,反而退步了?”
“我今日敢于承认自己是个女子,就是不想再接受这男人的天下的规矩。你们不服我,也罢,我终究会让你们见着我的本事,明白我是名副其实的王者。”掩月指着那云中兵马,威势万丈,“我也不怕全都告诉你们,不止你们所见这些,许国一整年的盐铁都掌握在我的手中,一旦正式与卫国开战,这些盐铁将是保证胜利的后盾,你们若仍是听不进我所言,不敢给女人机会的话,那么,后果,你们该是知道的。”
事到如今,局势如此明白,还有什么不知道的,众人心下都动摇了:本来心里想着理所当然地该追随孤竹君,现在却犹豫了,这太子所言句句有理,且她这气势见识并不输给孤竹君,加上她有兵有财,若真的两相较量,胜算反而大些……还有,她所说的,公平地与女人们较量,他们敢啊,怎么不敢!堂堂七尺男儿,会怕了娇娇女儿吗!
此时,狗子等人观察兄弟们的神色都变了,头脑中也有了打算,心一横,一咬牙,带头跪下,高呼,“誓死追随元帅,绝无二心!”
这一声呼喊,彻底让在场将士放下了心中顾虑,他们纷纷单膝跪地,齐声呼应,“愿誓死追随元帅,绝无二心!”
只剩下彭畅怔怔立着不知所措。
终于还是让她做到了,掩月由心一笑,母亲啊,你看见了吗,女儿终于做到了啊!
可这王者之路终究不会平坦。还未等掩月让众人起身,外头探子奔来,一层层向内里传递消息:“外头卫国进攻了!”
来了,她向众人证明自我的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