黯然漫步,韦衡也不知走到了何处,只觉得越走心中越沉重。那不祥的感觉伴随已久,但真正落实下来,又是别样的心痛。韦衡失魂落魄,走着走着眼泪就下来了,他若是死了,棠束又该怎么办?
不知走了多久,韦衡一抬头,发现来到了姜掩月歇息的地方——四周防备森严,还有明月带来的亲兵在其中,这也是天意如此,本想散心的,却偏偏走到此处来,韦衡暂时压下哀愁,整理好仪容,近前去。
掩月还未醒来,明月和宋嘉历坐在床前,文思仙则站得远些,三人都是满面沉重。见韦衡进来,点头致意,仍是不说话。韦衡见掩月如此情形,心中的忧愁又被勾起来,他不着痕迹抬袖掩面,掩过那片刻的悲戚,又走到文思仙跟前,附耳低声对他说了几句,后者大为惊诧,低声道了声谢便匆匆离去。
韦衡同他说的自然是都都那边的事,不过也没完全说明,只是说都都和他义父在一处,他此时最好去陪着他们。
这算是韦衡完成最后的任务,送他们团聚圆满,他心中也能少些遗憾。
见大哥匆匆出去,明月也疑惑,见掩月还没有醒来的迹象,便替她掖好被角,起身,走到韦衡跟前,问,“果真是没了吗?”
韦衡点头,“文前辈赶到的时候他已经断气了,而且,那毒太过于霸道,就算是再快些,恐怕结果也是一样。”说着这话,韦衡心中也揪着痛,明着说的是顾公子,实际他自己不也是这样吗?投得良医也无力回天,或许就是命中注定吧。
宋嘉历听罢也起身,来到明月身后,轻声道,“人死不能复生,人力不能及之处太多了,明月你……莫要过于悲伤了。”
近来,明眼人都看出了明月对掩月哪还有什么恨意,甚至可以说是关切备至,如今掩月失了夫君,明月心里怎能不悲?
明月本来是心中凄然的,听闻这话,忽然变了脸色,她压低了声音对宋嘉历嗔道,“我悲伤?我哪是悲伤,我有罪!”
回头看了躺在床上的掩月,明月哽咽,“若不是我让掩月来京,一切都还是好好的,是我,是我害死了她的夫君……人心是肉长的,更何况我是罪魁祸首?孤竹君,你说,我怎能够不悲不伤?”
“别这样……”宋嘉历垂头,“错不在你,我……”
宋嘉历说不出话来了,涉及生死,先前的所有苦难忽然都不算什么了,宋嘉历不知该如何安慰,首先他连自己都无法说服,他听见那一声“孤竹君”,忽然觉得自己与明月之间的距离又被拉开好远,他不知该以怎样的身份来与之对话。
他是掩月的兄长,她也是掩月的表姐,两人又是夫妻,彼此关联之深,本该同甘共苦,但此时,谁也走不进谁的世界里。
彼此疏离,独自伤悲。
“这里有我,孤竹君你不懂医术,在此无益,不如先去照看顾公子那边……此时,我实在不想再听你多言。”明月别过头去,回身做到掩月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