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仙姑一番话,就像平静的湖面投进了一块糙拉拉的石头,不但搅起了涟漪,还溅起了水花。
她心里很乱,多了几分纠结与失落。
神思恍惚回了家,刚进屋,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王香草按了接听键,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王香草吗?你还好吗?”
一听是李佳硕的声音,王香草立马打起了精神。
“是李老师吗?”
“是啊,我是李佳硕,你还好吧?”
王香草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伤感,淡淡地说:“就那样,一天天混日子。”
“我这一阵子太忙了,没顾得上跟你联系。”
“我一个庄户女人,有啥好联系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你可是我的恩人,要不是你,我早就被那个混蛋校长送大牢里了。先不说那些了,我问你个事儿。”
“啥事?你说。”
“水库上死的那个人你知道吗?”
王香草心里一震,忙问:“知道,怎么了?”
“听我一个在纪检部门上班的同学说,死的那个人有重大违纪行为,为了与女人私通,他竟然擅自放水,关键是还出了人命,他们正打算下去调查呢。一听是你们村,我心里就不安,那事肯定与你无关吧?”
王香草耳朵里一阵轰鸣。
李佳硕那边突然听不到了王香草的回音,火急火燎喊了起来。
足足过了几分钟,王香草才慢慢灵醒过来。
“王香草,你怎么了?说话呀!”
王香草掩饰道:“大概是信号不好,突然就听不到你说话了。”
“现在听到了吧?”
“听到了。”
李佳硕又把前面的话复述了一遍,说:“我那个同学知道我在你们村小学待过,一起吃饭的时候,随便聊起了水库上的事儿,我竟然想到你身上去了,觉得那个女人很有可能就是你。”
“你咋知道就是我?”
“因为你是个热心肠的人,为了村里人浇麦子,豁出脸面也是正常的,是不是这样?”
王香草没有正面回答他,气冲冲地说:“满坡的麦子眼瞅着要旱死了,人家放水浇地咋就成罪人了?”
“罪不罪先不说,关键是出了人命,性质就变化了。”
“不是定说那个人是自杀吗?”
“就算是自杀,那也是因为放水引起的,事情就复杂了。”
“怎么个复杂法?”
李佳硕就把他所听来的大致说了一遍——
一开始,确定那个人就是自杀,但后来又有了新发现,他的自杀竟然与村子里的一桩侵害案有关,经过分析研判,初步认定那个胡老头是因为侵害了村里的女人,畏罪自杀。
但案情上报到县里,这个结论又被推翻了,并且根据现场遗留物以及相关证据看,那个胡老头与村里的案子无关。
这样以来,案子又回到了原点,因为胡老头被迫放水,受到了上级领导的严厉批评,还做出了相应处罚,甚至要开除他公职。迫于压力,他一时想不开,走了绝路。
一定意义上说,那个胁迫放水的人就成了间接杀人犯。
王香草内心慌乱起来,问李佳硕:“他们咋知道胡老头被胁迫了?”
“肯定有证据,要不然不会乱做定性的。”
“啥证据?”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人家不会随随便便往外透露。哦,对了,据说水库大坝上有监控,只要回放一下,就全明白了。”
王香草身子一软,坐了下来。
李佳硕是个精明人,听到王香草声音发生了变化,就知道自己的判断基本没错。
“王香草,你没事吧?”
“没……没事?”
“你实话告诉我,那事儿是不是你干的?”
王香草顿时失控了,抽抽搭搭哭了起来。
“你用不着害怕,其实也没啥,人又不是你亲手杀的。再说了,你去逼他放水,出发点是好的,这也算不得是违法。我个人认为,他们单位领导要负一定的责任,是他们工作方法不得力,过于粗暴,刺激了死者,才把他逼上了绝路。不过……”
“不过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