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桂花下床穿衣服的当儿,王香草说:“桂花,你知道我这会儿最佩服的人是谁?”
“谁啊?”
“就是徐木琴的姥姥,那个老女人真不简单,简直修成仙了。”
“啥呀,她要是修成了仙,干嘛不早点救她闺女?”
“我这会儿是看透了,天下最难管的就是人心了,别说仙了,就是神,就是玉皇大帝都管不了。”
姚桂花听得不耐烦,说你就别胡说八道了,赶紧做饭去吧。
“不爱听拉倒!反正我说的是实话。”王香草去了外屋,开门一看,眼都直了。
这哪儿还叫下雨啊!
简直就是水天一色了,好像是老天爷直接把大海提溜起来,一下子倒了大地上。
院子里的水已经满了,眼看着就漫过门槛溢进屋里来了。
她找出雨衣披在身上,拿起立在门后的镐头,走了出去。
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西边墙根下的排水口,一阵忙活,才把淤塞的东西挖了出来。
看到浑浊的积水打着旋儿往外涌,心里才轻松了下来。
回到屋里,姚桂花伸手接过镐头,对着王香草说:“香草,你抠下水道的架势真像个男人。”
王香草脱下雨衣,故意打趣道:“你以为只有男人会抠下水道呀?女人照样行。”
两个人又没深没浅的嬉闹了几句,绷紧了的心弦慢慢松弛了下来。
简单吃了点东西,王香草走到门口看了看,见大雨一直在下,就回头对着姚桂花说:“桂花,我不能陪着你去找孙常果了,我想把……”
不等说完,姚桂花就打断了她,“你咋了?咋就不能陪我去了?还有比俺家那事更重要的吗?”
王香草稍加琢磨,干脆把镇上来人谈话的事儿说了出来。
姚桂花听了,说那肯定得先顾谈话的事了。
王香草说一会儿我陪你去去村口等一等,兴许就能遇上去镇里的汽车,让人家捎你一段就成了。
“这么大的雨,谁还敢开车呀?路上路下全是水了,稍不留意就开沟里面去了。”
王香草觉着她说得也在理儿,说要不在电话里说吧。
“打电话能行吗?”
王香草说行,当着面说不出的口的,在电话里可以放开来说,效果也许会更好。
姚桂花答应下来,当即拿出了手机,拨了孙常果手机号码。
一连拨了好几遍,都没人接。
姚桂花皱起了眉头,对着王香草说:“看来他是不想管这事儿,要不然咋会连电话都不接呢?”
不等王香草说啥,姚桂花的手机响了起来。
姚桂花赶紧接了,小心翼翼问一声你是谁呀。
听上去对方火气很大,吼道:“这还用得着问了?不是你先拨我电话了吗?”
姚桂花这才听清是孙常果,直接问他:“郑成亮呢?他这会儿在哪儿?”
“我不是早就告诉过你了嘛,别着急,老老实实在家呆着!”
“人都被抓了,我能不急吗?”
“抓了也没事,你放心好了。我已经来县城了,正在找人办着呢。”
姚桂花还想再说啥,孙常果已经挂了电话。
王香草隐约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说:“既然孙常果已经找人了,就说明还拿着当回事儿,他大小也算是个官儿,腰包里又有钱,找找路子就成了。”
“万一他是在骗我呢?”
“就算是不为了你,也得为他自己,为他亲戚着想,真要是立案侦查,他才是罪魁祸首。”
姚桂花点了点头,看上去还是有点半信半疑,上床躺着看电视去了。
王香草收拾一番,还化了淡妆,穿上一件粉红色的外套,打雨出了门。
雨仍然下得很大,倾泻如注打在伞上,远远看去,就像漂浮在水面上的一片树叶。
街面上灌满了雨水,成了一片汪洋。
王香草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着,步履艰难,好几次险些摔倒。
好不容易到了村委会,探头一看,见只有马有成的办公室开着门。
王香草快步进了屋,边收伞边骂着老天爷。
“你咋才来?我都等你老半天了。”马有成冷着脸问她。
“街上全是水,连路都找不到了,差点被冲走了。”
马有成告诉她,情况有变,刚刚接到电话,说领导们今天来不了了。
王香草心头一堵,问马有成:“不会是又出啥意外了吧?”
“嗯,还确实是有点意外。”
“啥意外?”
马有成鬼兮兮地说:“你过来……过来,靠近些,我告诉你……”
“咋了?”王香草走到了办公桌前。
马有成伸出手,一把攥住了王香草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