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丞自以为很识趣地给叶谪和羡鱼安排在了同一间屋子。
叶谪说:“既然都这样了,就算了吧。”
羡鱼也说:“既然都这样了,便不能算了。”于是拾掇了一番,说:“那个,我出去转转······阿谪,你累了的话就先睡吧,不用管我。”
叶谪竟然淡淡应了,闭上眼在软塌上斜斜靠着,养起神。
羡鱼就这么出去了,一出房门,便给门口值守的那个侍卫吓了一跳,那侍卫局促不安地拱手行礼,似乎要脱口而出一个“夫人”,又觉得怪异似的,咽回去了,只是拱手躬身一拜,毕恭毕敬。
羡鱼走出老远还回头望他,觉得莫名其妙,果然当她蹑手蹑脚绕过一棵树以后,视线已经看不到那人了,才隐隐约约听见那个人说:“嗨,吓死我了。”
他对面竟然还隐着一个人,接了他话茬:“怎么了?”
他说:“差点就喊了‘夫人’。”
对方说:“其实我觉得吧,诚然是叫夫人的,姑娘姑娘的叫,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醉芳楼里的呢!”
他就立马说:“你小心让世子听见了!世子还不罚你?”
对方语气顿时蔫了,说:“好吧好吧。我可从未说过什么诋毁姑娘的话——不过话说回来,这位姑娘她,——是个什么来头呢?我可从未看见世子这么珍视一个女子。哎,不会是世子想要娶个小的······”
羡鱼单纯地觉得甜蜜蜜,听见这话后还不知道何谓“小的”,就已经在树后头脱口而出“我就是他的妻子”,说罢那边值守的俩侍卫登时愣住,一秒后房间的门突然开了,意识到事情不妙后,这二位难兄难弟连忙跪下,向门里的人请罪。
叶谪冷声训斥道:“十几日不见,你们怎么就像市井里卖菜的似的了?是萧循管得不严?”
俩人头低得几乎贴地,羡鱼连忙小跑过来解围:“阿谪,不要怪他们······他们好像没说错什么······”
那是因为她还不知道“小的”是个什么意思。
叶谪猛地将羡鱼的腰扣住,连拖带拽地进了房才松手,一旋身出了去门,利落地把门锁上后,对着里面的羡鱼柔声说:“你不要出来,太血腥了。”
······
过了很久很久很久以后,叶谪才推门进来,脸上未曾有什么煞气戾气,但这么独特的温柔反而觉得瘆人。羡鱼问他:“阿谪,什么叫‘小的’?”
叶谪动了动嘴角,眼角余光还瞟着身旁,没等羡鱼也瞅一眼他身旁,就已经关了门,拦住了外面一泻千里的月色和冷漠幽蓝的夜寒,依然保持着温柔:“羡鱼,我会娶你为妻子,别的什么你都不必在意。他们乱讲的东西,不要总是放在心上。”
他嗓音清冷,每每说出温柔的话的同时,总让人联想到他在下命令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那一定是比严冬的雪还要寒的模样。
就好比是流水结了冰,成了冰河了吧?
羡鱼说:“嗯,我不会放心上的,你说的话我都听。”
她有时候真的很软,很惹人疼爱,他有一种错觉——她本不该这样,她本来不是这样软软糯糯的女孩子。
这个念头在叶谪心间挥之不去,如一根刺扎在他心上,偶尔他还会觉得后悔,后悔自己所作所为,但这种后悔之意不应当出现在这个时候,他心里明白当下要做什么,明白他之后要做什么,又是怎么样去做。
也许此行他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的是,仙师口中集天地灵气山川之菁华的所谓仙灵,会是羡鱼这般的模样。
第二日,叶谪从地铺上坐起身,窗里射出的微暗天光盈满了屋子,他站起来时,想喊羡鱼起床,但是床铺空空。
“羡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