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头上,霍鸣的目光一刻也不愿意从少年的身上挪开,他的双眸平静如水,只是心中骇浪惊涛罢了。
这样的年纪,这样的修为,就能有这样惊才艳绝的表现,让霍鸣怎能不心生羡慕?
虽说,作为霍家年轻一代首屈一指的代表人物,霍鸣打小便不缺乏赞美,但多少是出自真心,多少是阿谀奉承,他分得出来。
霍鸣从不把自己身上附带的那些光环,当成是一种骄傲。反而视为鞭策,意味着他要付出更多的努力,才能不被人戳他脊梁骨。
倘若,时光倒退五六年,同样的事情摆在面前。霍鸣不禁心中疑问,自己能够像眼前这少年那般,让人由心赞叹吗?
或许可以,霍鸣觉得自己也能够做到。但问题是,他不会去那样以身犯险。在同样的年纪时,他还只是一个只懂得躲在长辈后头的胆小鬼罢了!
这才是霍鸣真正羡慕李卫真的原因,他欣赏这种有能力,还敢勇于表现自己的人。这种朝气蓬勃、年少无畏的精神,他不曾拥有,多看一眼,也算是弥补遗憾了。
霍鸣喃喃低语道:“子安,你说这个少年方才在空中施展的身法,有没有那么一丝李家“蝶影重重”的神韵?”
在霍鸣身旁的打伞人,名叫刘子安,属于家生子,祖上九代都是霍家的大管事。虽说归根到底是个奴才,但他的身份甚至比霍家的一些旁支的少爷,都还要高出半个身段。
霍鸣从不允许刘子安以奴才自居,只是两人亦不会平辈相称,他们都知晓,自个是在一个特定的圈子里,有些规矩,还是得守的。
刘子安摇了摇头,淡然道:“恕在下眼拙,并未看出有相似之处。况且,这门神通,以李琉霜的天资卓越,也是前年才领悟的。所以在下认为,绝无可能!”
霍鸣一臂环胸,另一臂架在其上,用食指拍打着嘴唇,作思量状道:“在真正的天才眼中,可没有常识可言。现今无法解释的事情,很有可能只是我们手上掌握的情报不够罢了!我们对他一无所知,又怎么确保他不是百年一遇,不是千年一遇,而是四海十地,独此一人呢?”
刘子安轻声叹息道:“公子,您又来了!”
刘子安很早便觉得,他家公子实在谦虚过头了。说得难听些,便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霍鸣当然知道刘子安在叹息什么,所以选择一笑置之,微笑道:“对于未知的人和事,应当保持谨慎的态度,这是我们玄龟门的戒条,我很认同这句话。”
刘子安不想继续围绕这个老生常谈的话题,因为他不可能说得过霍鸣。所以,他选择回归现实,问道:“假设,最终的情报显示,这个少年与李家毫无瓜葛,那是否需要属下做些什么?毕竟,他可是太一门的人。趁他还没成长起来,我们可以早作打算!”
身为奴才的,自然要深知自家主子的性格!
如果,查明李卫真与城西李家有着密切关联,那么即使他会是潜在的竞争对手,看在浮南城四大家族千百年来同气连枝的祖宗铁律上,霍鸣只会对其防范,而不会扼杀。这一点,刘子安很明白。
倘若,李卫真只是凑巧姓李,而偏偏还是太一门的人,那么刘子安便清楚,他可以运作的空间还有很多!
霍鸣把双手拢在袖袍,脑袋微微侧倾,又在反复思量。片刻之后,淡然道:“还是等结果出来再说吧!”
刘子安默然,已知晓话中意思!
又过了一刻钟,姗姗来迟的巡逻队扑了个空,在他们封锁完所有井口,准备着手肃清城西的红眼雨蛙之时,这边的战斗已经结束了。